看望自己的兄弟,二来这份工作钱多,让他有能力照顾李汉爸妈。
这也就是他听说我是因为工资高才来应聘,态度有所缓和的原因。可也是因为这两件事,杨叔媳妇跟他离了婚。
丧子丧孙、家庭破碎的痛苦哪那么容易走出来,过了两年,李汉父母也相继去世。
杨叔仰头看着天花板出神:“骨灰寄存在火葬场,不花钱最多保管两年,花钱最多六年。山上现在不让随便下葬,公墓我也买不起,就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大前年的时候,他不再缴纳寄存费。在集中处理之前,花钱打点了负责寄存业务的李姐。李姐听说他的事,也很动容,这才得到李汉一家的骨灰,她还帮忙申请了杂货间的使用权,提供给杨叔。
“这就是我不想让你留在这的原因,我和他们非亲非故,要是被领导知道追查下来的话,他们的骨灰肯定要被收回,我是没啥事,还会连累小李。”
“杨叔,你真是这个!”我对着杨叔竖起大拇指,“为什么你不把他们请回家呢?”
“家里人不同意。媳妇因为这个跟我离了,老爷子和我儿子都挺恨我。”杨叔无奈笑笑。
我知道杨叔肯定也犯愁将来怎么办,所以我没有问。“行,杨叔,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和别人说。”
杨叔欣慰的看着我:“信得过你,先前是我糊涂。刘波他家和你没啥关系,你都尽心尽力的把事给他办了,你这小子,为人错不了。”
“嘿嘿!”我还在那傻乐,杨叔丢给我一个钥匙。“这是?”
“这是那间房间的钥匙,我儿子后天高考,我从明天开始休假,正好接着一周轮休。等陪他考完试,带他出去玩玩。”杨叔摸挲着脸,“这么多年都没好好陪过他,一晃都十八了。”
“杨叔你放心,他们就交给我了。”我揣好钥匙,拍着胸。“等一下。”
我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请假了,那岂不是要我一个人值夜班?”
“还剩俩夜班,相信你可以的。”
杨叔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那屋对面还有个房间你知道吧。”
看到我点头,他接着说:“绝对不可以靠近那屋,你去上香的时候哪怕是听到屋里有动静,也绝对不能去听,更不能去看,总之,离得远远的。”
“因为那屋寄存的,都不是善茬。”
“杨叔。”
“来了?”
“嗯。”
昨晚直到下班,我都没有见过杨叔,他可能是故意避着我。所以,今天共处就格外尴尬,说话不超过三句,俩人各自看着手机。
“歇一会儿你就先过去,今天你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杨叔依旧没有抬头看我。
“行,我这就过去。”我拿起背来的包,从里面取出来两个盘子,一瓶酒,几个苹果和香蕉,放到了杨叔的桌子上。
“你这是啥意思?”
“昨天是我太冒失了,打扰到那几位。我看你平日里只上香,就买了点东西,算是我的心意。”也不是我特意讨好,是打心眼里觉得,我应该这样做。“那我先去忙了。”
我们这边的规矩,停灵一般都是三天。我来到吊唁大厅的时候,人比昨天少了很多,两兄弟里只有一个在。
“李哥,早点下班吧,不差这一会儿了。”李哥是另一个班组的,他今天白班。
“行,那我走了啊!”
看着眼前守夜的人,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
想起之前看电影的时候,里面有一句话: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过世的老爷子躺在灵柩里,他的孩子、亲戚、朋友在明天的葬礼过后,会记得他多久?
可谁家不都是这样吗?平日里谁会无缘无故想起已经走了的人,不过是到了清明寒衣,年关祭日,烧上一堆纸钱,念叨几句算是悼念而已。
就这么想东想西,莫名想到已经离去的姥姥姥爷、爷爷还有我从没见过的奶奶,越去向,心里的悲伤就越沉重。
我开始止不住的想哭,四肢慢慢没有力气。更奇怪的是,从心底涌现出一股思念,也说不上想念谁,总之就是特别难受。
耳朵和脸越来越烫,鼻头也越来越酸,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咋地了?委屈了?”杨叔的大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捏了捏,莫名的感觉瞬间消失,就好像深处泥潭的我,终于被拉上来一样。
我挠挠头,“杨叔,我没委屈,就是刚才有些感慨,然后就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