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孟春娇去打饭的空档,我问老魏头,“老爷子,阎王爷说欠你一顿饭的恩情是咋回事啊?”
“我也纳闷儿呢,要没这事儿,我不死的挺好的吗?”
老魏头看我抽烟,也跟我要了一颗烟,“也不知道
这点我还真没法回答他,上次过阴的时候没到鬼界堡看看,也不知道阴间有没有烟。
“老爷子,您再仔细想想。”我真是特别好奇这顿饭是咋欠的,修行之人都未必能有这种机缘,就不用提一辈子面朝黑土背朝天的老农了。“或者你回忆回忆,以前家里供没供过神仙牌位啥的。”
我这句话一问出来,老魏头掐着烟陷入了沉思,“打我记事儿,就没见家里有人供过啥。但我倒是帮别人经管过东西,她家也跟你似的,墙上糊了张纸,黑色的纸。”
“那好像是70年吧…”
老魏头口中的别人,是住在他家西边的邵老太太,她无儿无女,孤家寡人一个,平时穿的衣服不是黑的就是白的,面相也凶,很少主动和人来往,也就跟老魏家因为离得近,能说上几句话。
但这老太太有点本事在身上,谁家闹点儿邪乎事,都会上门儿来求她。她也不要钱,给点儿粮食蔬果就行。有的乡亲觉得不好意思,会割点肉给她,但是她从来不要。
58年开始,很多有本事儿的人一夜之间就成了装神弄鬼,无数典籍就此损毁遗落。
邵老太太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不再给人平事儿,再加上平日里本就和村民来往少,也没人知道她家里是不是有封建迷信的东西,因此她算是躲了过去。
直到70年,村里来了个‘有文化’的官儿,浩劫也随之来临。可因为村里也没啥斗的对象,那个官老爷在了解了村里的状况后,就把目标放在了这个‘远近闻名’的孤老太太身上。
说句不好听的,她家就她一个人,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会为她说半个冤字。
出事儿的头一天晚上,邵老太太摸黑敲响了老魏头家的门,给了他一个包袱。
老太太告诉还是中年的老魏头,如果她回不来,就到把里头的东西埋到土地庙边上就行。若是她还能回来,就会自己来取。
至于在自己死之前或者回来之前,只请他每日把里头的东西请出来,有啥供点啥就中。
老魏头听的云山雾绕,打开一看,包袱里头是一张黑色的纸、一个黑不溜秋的神像,还有一鼎香炉。正值风口浪尖,他也不敢收这个东西。
可邵老太太又从兜里掏出了几个金豆子塞给了他,那个年代,这玩意关键时刻都能救命啊!
老魏头也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邵老太太就被带走了,官老爷带人把她家从里到外,连翻带砸的找了一遍却啥也没找到,直到这会儿老魏头才知道邵老太太说的是啥意思。
令人没想到的事,老魏头只上了一次供,就得到了邵老太太的死讯,而她死的也特别奇怪,就是被绑在那站着然后就没了气儿,颇有点寿终正寝的意思。
包袱里的东西就是烫手的山芋,老魏头连夜跑到土地庙,把东西给埋了。
他刚讲完这一段往事,孟春娇拎着饭菜回来了,还没打开打包盒,那味就已经飘得可哪都是了。
老魏头在我的带领下坐到了柜台后边,她儿媳妇把红烧肉、小白菜炖豆腐和小鸡炖蘑菇往柜台上一摆,默默退到了一边,等待老爷子吃这最后一顿阳间饭。
我翻出来个一次性杯子,倒了差不多二两酒给他,老魏头还点头跟我道了声谢。
“妈呀!这咋还吃上了呢?”就在我们忙活的时候,马大仙自己醒过来了。
“老爷子吃饭呢。”
“啥老爷子,这不就是她男人吗?”
我瞪她一眼,“你别告诉我你看不着?老仙儿没给你开天眼吗?”
她大咧的笑着说:“以前还能大荒儿的看着一点,结完婚开始看不太清,后来就看不着了。”
“那你就回里屋待着去,别乱说话。”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无论是菜还是饭他都剩了一半,但即便如此他也没少吃,咱东北菜的菜码在那摆着呢。
“老爷子,吃饱喝足了要不你先下来?咱商量商量你去地府的事,而且时间长了你儿子也受不了。”
原本这件事很难办,因为他要是不愿意,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沈向林他们把老魏头押送过去。但现在,我看他的意思也是想早点去地府报到,这样一来就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