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好好梳了梳头。都整利索之后就下了床,来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无论一家人咋劝,她都不肯回屋。
“妈,你回屋躺着多好啊!坐着不累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我在等人。”
“你是说我哥我姐还有二丫他们啊?他们正往咱家来呢,你回屋躺着等呗?”
老太太好像没听到一样,不说话也不动弹,只是时不时地理理鬓角,整整衣服上的褶子。
陆陆续续,李子涵的的大爷、大姑、老姑带着自己的媳妇老公都过来了,可老太太都没正眼看他们,只是偶尔才搭上几句话。
屋子里人多了,我只觉得有些挤,便来到了玄关那儿站着。还是李子涵给我送来了一瓶矿泉水。
我刚拧开打算喝一口,就看到一个微胖的老头儿穿门而入。没错,他是个鬼魂。
“子涵。”
“嗯?怎么了王哥。”
“帮我把你爸叫过来。”
李子涵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她爸喊了过来。
我盯着缓缓走向老太太的老头儿,对着她爸说:“你家老爷子是不是有点秃顶,一米七左右,有点胖,走的时候穿的是中山装款的寿衣。”
男人很是惊讶,“对啊!你咋知道的?”
如今我终于明白,老太太要等的不是别人,而是陪了自己数十年岁月的老伴儿。她刚刚理鬓角、捋平衣服也不是因为爱干净,而是为了以最好的姿态等待男人来接他。
或许,几十年前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是这番场景。
这老太太活的是真明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也知道走之前要吃饱饭,更知道什么是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的去。
其实知道自己大限这种事,放在老一辈的人身上一点都不奇怪。他们那一辈的人吃过最多的苦,懂的道理最多,所以活的都很通透。
不像现在的很多老人,活了大半辈子跟白活一样,动不动就倚老卖老,装疯卖傻,遇事永远都是不讲道理、胡搅蛮缠。这种人活的就是两个字——糊涂。
我对着李子涵他爸说道:“去给你家老太太磕个头吧,老爷子来接她了。”
有了老太太的吩咐,李子涵她妈才从屋里来到客厅。
这个女人看起来四十大多,可保养的还不错。皮肤虽然微黄,但并不是很松弛,只有几道岁月留下的痕迹。
她的声音略显疲态,“涵涵,冰箱里有水果,你去给你朋友洗点。”
“不用了姨,是子涵叫我过来看看她奶奶的。”我站起身直接表明了来意。咱也不是来串门的,而且我着急验证自己的猜想,“如果方便的话,能让我进去看看她老人家吗?”
“不方便。”女人拒绝的很干脆,在瞪了一眼李子涵后,她把李子涵拉到了一边儿,小声的盘问起来。“你这朋友是干啥的?好么样儿①的你叫他来看你奶干啥?”
“我这个朋友是出马的,看事儿很厉害。妈你不觉得奶奶…”
李子涵话还没说完,女儿拽了下她的胳膊,严词厉色的质问道:“涵涵,你交朋友妈妈不反对,但是你不能什么朋友都交啊!”
“妈!”
她的抗议没有丝毫作用,女人接着说道:“你是个正经护士,不能总想着这些乱糟的事儿,而且你奶奶挺好的,没看今天都能下地了吗?”
“能下地未必是好事。”我也没生气,一字一句的说道。
女人转过头看着我,“啥意思?”
“姨,您不让我进去看也行。”我没有直接回答她,因为‘回光返照’四个字说出来容易挨骂不说,搞不好都容易被打出去。
所以,我退而求其次,“能把奶奶的姓名和八字告诉我吗?”
“妈,你就告诉我朋友吧!他真不是骗子!”李子涵拽住女人的手,“敏姐的事儿我不跟你说了吗?就是他救回来的!”
女人打量了我一眼,“小王先生?”
看见我点头之后,她的态度改变不少,寻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妈叫赵桂芝,四四年阴历八月初二生人。”
黄小飞在她报上老太太的八字之后,立刻离开了这里。我来的匆忙,没时间叫堂上能掐会算的老仙儿过来,所以只好辛苦她跑跑腿。
这一去一回需要时间,我也不能傻呵呵的在那杵着,于是便装模作样的掐起手指,以小六壬简单的算一算。
两三分钟的时间黄小飞就赶回来了,她给我带回来了四个字,“大限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