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诩听见这声“师父”,步伐微微一僵,随后加快脚步,将玉佑樘抱上黑骏,而后自己也翻身上去,朝着狩苑门口驱去。
林大夫很是困惑,方才他正坐那喝茶,等待学生们狩猎归来,突有一人策马而过,直接一把抢过他的弓箭后,便一路绝尘而去。
他吓得瓷杯都给碎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看见那抢弓人的背影了,一身高品文官官袍,身形很是高大,来回将朝堂同僚想了遍,想必也只有那一人。
思及此,林大夫也忙上马,冲进林子。
没走多远,便见谢太傅驾马过来,看来那夺弓的小子果然是他。
这家伙……
林大夫驾了声,冲上去打算理论一番……下一刻,却看见了他怀中满身鲜血的太子殿下!
娘呀,大夫大人连滚带翻从马背上下来,冲过去:
“太子殿下怎么了?!”
太傅驱停马驹,平静道:“路遇猛虎,受了一点伤。”
林大夫瞥了眼靠于太傅怀中,白衣上头嫣红尽染,脑袋都直不起,呼吸甚是微弱的太子殿下,疑惑问:“……一点伤?”
“是,体内有少许几处骨折,以及多处皮外伤,”太傅陈述道:“太子殿下已将猛虎杀死,尸体就在林中,大人马上可叫侍卫去取。”
林太傅暴汗:这明明是许多伤好不好……
太傅直视林大夫:“麻烦林大夫去叫太医,至皇园行宫。”
他又嘱咐道:“叫典药局的太医来,他们比较熟悉太子殿下的身体情况。”(典药局:算是东宫太医院)
好好好!林大夫连声应下,飞一般策马走了。
太傅垂眸看了眼怀中的玉佑樘,小脸苍白,不存一丝血色,周身瘫软,似无骨一般。
他又忆起方才唤他的那一声微弱无力的“师父”,是这孩子回宫后第一回叫他师父。
太傅大人眼睫微阖,短短一瞬又睁开,愈发搂紧怀中少年,策马朝着行宫飞驰而去。
过了几日,太子狩苑遇袭一事,仿若被人刻意压下来一般,并未有人深究。
太傅强闯园林救下太子一事,更是鲜有人知。
在外人眼中,深秋时节,外头野林粮草枯萎,鸟兽散尽。类似于老虎的野兽暗中潜伏至一年四季,口粮都极为丰厚的皇家狩苑,可能性也是相当大的。
不过就算有理,守护狩苑的侍卫还是受到了重惩,流放边疆。
唉,只能怪太子运气不好,恰巧碰见一只,因而遭遇重创。
不过太子殿下虎口逃生,还将那虎一箭射杀的英勇事迹却广为流传,不光宫中人尽皆知,京都里头,提起此事的百姓,均会竖一只大拇指:
太子大大看似柔弱,实际年少英勇
真棒啊!v
而玉佑樘,一直躺在宫里养伤,内调外调用的皆是名药,恢复的极快。
这期间少有人来看他,因皇帝特意下旨,太子需静心养病,一个个最好别来东宫神烦。
玉佑樘也落得清闲,身子骨恢复得也差不多,便拣了一日早晨,披上雪貂披风,在东宫花园里头四处转悠了。
时至立冬,光是呵气,空气中都会有少许白雾缭绕。
玉佑樘在回廊一处栏杆坐下,跟在后头的碧棠忙将捧炉送至他手中。
一股热随即从手心灌入,蕴满全身。
玉佑樘哈了一口气,问道:“那日是太傅大人来救我的?”
“嗯。”碧棠老实答道。
玉佑樘清楚记得是那人来救他的一些事,压低嗓音:“后来呢?”
碧棠:“后来太傅大人将您送到行宫,等到典药局的太医过来,他就走了。走之前嘱咐林大夫勿将自己来过一事对外声张,旁人问起来,就说是林大夫救的您。而后,太傅大人就继续回去上早朝了,狩苑的学生们听说这件事,皆是大惊,想跑来看您,全被林大人撵走了。”
不等玉佑樘作反应,碧棠又一锤手道:”噢,对了,差点忘了。沈尚书家的公子在行宫前跪了一天一夜,殿下您被送回东宫的时候,他还一脸愧色,垂头跟到这里。直到尚书大人来,软磨硬泡劝了半天,才把他带回府去。”
“……哦,还真是可怜这孩子了。”玉佑樘将暖炉往里侧挪了些:“回他一封信吧,就说本宫已大愈,不必挂念。还有其他四人……他们怕是也很担心。”
碧棠连连点头应下,又补了句嘴:“要不要给太傅大人一封!”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