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印盘膝坐在床头,细细地运功调息了一个周天,睁眼时已是满头大汗。他摊开左手掌心,看了一眼盘踞其上若隐若现的血线,挫败地叹了口气。看来内力的确是没了,偏偏天殊派的武功最讲究内功修为,如今他招式虽然还在,丹田气海却空荡一片,出手怕是与软脚虾也没什么分别了。
所幸天印并不是个纠结的人,对他而言解决问题的路有很多种,只要能达成目的,过程并不重要。
千青现在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小丫鬟,一早起来,在厨房里守着大补汤一步也不敢挪。汤好了还要去给天印洗衣服。
其实她最讨厌的就是给天印洗衣服,因为那意味着要帮他洗贴身内衣……
蹲在水边,从木盆里拎出天印的亵裤时,千青像被马蜂蛰了一口,顿时脸烧得滚烫,嫌弃地将那裤子丢进水里,等看见裤子快沉下去了,又赶紧手忙脚乱地要去捞,结果一个不慎就扑通栽进了水里。
她压根不会水,扑腾了几下就跟称砣似的往下沉,连呼救都没来得及。透过晃动的水面,她似乎看到了岸上站着个人,那身熟悉的黑衣,似乎是师叔,可他的眼神那么冷,看着她落入水中居然也无动于衷。
千青猛地吸了一大口水,胸腔闷堵,最后晃动了一下手臂,终于无力地比起双眼。耳中却听见扑通一声响,很快身子一轻,有人托着她浮出了水面,她没来得及呼吸一下便晕了过去。
醒过来时第一件事是在咳嗽,她难受地睁开眼睛,天印的脸近在咫尺,看到她苏醒,微微笑了笑:“总算醒了,不枉我给你渡气。”
千青原本已经缓和了咳嗽,听到这句话后又重重咳了起来。
什么叫给她渡气?难道他已经……那个她了?千青脸涨得通红。
天印起身,拧了拧湿衣服,伸手给她:“走吧,下次洗衣服小心些。”
千青默默无言,其实很想问他一下之前是不是看到她落水而没就她,但他的确救了自己,想来应该是误会。
这之后她每次洗衣都小心了许多,再也不耍什么花头了。
今年又会有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所以派中的师兄弟们练武尤为勤奋。
千青这日经过练武场时,听到场内师兄弟们整齐划一的呼喝声,想起自己已有多日不曾见到大师兄,忍不住探头探脑逐个寻了过去。
靳凛果然在,正身姿挺拔的立在前方,领着众人练武,即使在这毒辣的日头下挥汗如雨,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姿。
千青却忽然没了欣赏的心情。此时此刻,她扒着山石探头望过去时,心中想起的,却是自己为天印师叔洗亵裤的事,是天印师叔替她渡气的事,她觉得自己名节已毁,早已配不上完美的大师兄了……
“唉……”
像是知晓她的心情,竟凭空传来一声叹息。千青先是愣了愣,猛然回过神来,一扭头,就见天印站在她身后,身上的玄黑袍子反衬着苍白的脸,竟显出几分柔弱来。他的目光越过她幽幽地落在前方练武场上,几分无奈,几分酸楚。
“青青,你在看什么?”他没有看她,仍旧盯着前方:“是在看靳凛么?”
千青吸了口凉气,连忙道:“不是不是,师叔您误会了,我我我……我是觉得自己连日来荒废了武艺,所以才来看看而已。”
“以后别过来了。”
“……为何?”
天印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扫,忽然像是无法忍受一般,闭眼咬唇,痛苦地扭过头去:“好吧,你看吧,反正你这么做,也无非是在提醒我已是废人一个的事实,不过是再在我心头扎上一刀而已,也没什么……”
他语气悲怆,说完就走。千青却陡然愧疚,连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师叔师叔,我不看了,我再也不看了还不成么?您别生气,更别自暴自弃啊!”
天印止了步,仰头对天:“你说真的?”
“真的!我发誓!我发誓再也不来看大师兄,啊不是,是再也不来看师兄弟们练武了!”
天印这才转过身来,欣慰地点了一下头:“青青,师叔就知道你善良。”
“呵、呵呵呵……”千青唯有回以苦笑。
大概是心情好了,中午吃饭时,天印居然难得地夸了千青的手艺:“青青你学东西很快嘛,虽说目前只会做些简单的,但做得已经很不错了。得你悉心照料,师叔我定能早日恢复啊。”
千青心中一喜,忙凑过去,狗腿地给他布菜:“那师叔您多吃些,好好补一补。”
天印瞄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