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雨声滴滴答答在耳边轻响。天印微微睁开眼睛,入眼的屋顶让他半晌回不了神,他是回到了十年前,还是身在十年后?
撑着身子坐起,才发现自己先前一直躺在门边,门是开着的,从他这里看出去,天刚亮不久,院中雨水积压在墙角,四下落了一层的树叶,整个天地愁容惨淡。他浑身无力,只能靠着门板,忽然感到有人在看他,转头就见离门外廊下,离他几尺开外的地方跪着个人。
那是折英,她正瞪着他,眼神愤恨。
天印扯了扯嘴角:“你这是在做什么?”
折英冷哼:“拜你所赐!”
“拜我所赐?”
“若不是听信你片面之词,我怎么会去欺骗我家公子?你当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保住她性命,我才答应配合你演戏。”折英捏起拳:“是我太好骗了,早知你为人,居然还听信了你的谎言!”
天印微微一笑:“话不能这么说,当时尹听风盯得那么紧,你不作证,谁来坐实她是初衔青的身份?初衔白和初衔青,谁能活命,你清楚得很。”
“可到最后你差点杀了她!”折英猛的站起来,几步冲过来:“今日我就杀了你这个无耻之徒!”
“咳咳……”室内有人低咳,生生阻断了折英的脚步:“谁让你动的,继续跪着!”
“是……公子。”折英垂头退出门外,又恭恭敬敬跪下。
天印转头去看,隔着一道屏风,模模糊糊看不分明,只能看出不止一个人在里面。
果然,折华的声音很快便传了出来:“别高声说话!偷跑出去到现在才回来,若是伤势加重了该怎么办!”
初衔白轻笑:“好了好了,你念叨了很多遍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哼……”
二人絮絮叨叨在里面说着话,像是忘了外面还有人。天印毒发尚未恢复,背后的伤口也还未处理,稍稍一动便疼痛难忍,他干脆不再动弹,盯着屏风,像是入了神。仿佛直到此时才确信之前她的出现不是幻影,更不是左护法或谷羽术。
屏风后传来脚步声,他回神时,折华已经背着初衔白走了出来。有两个姑娘一步不离地跟着照顾着,手脚伶俐地在宽大的太师椅里放好靠垫,扶着初衔白坐好。她这才抬眼看了过来,比之前消瘦了许多,精神倒是不错。
“哎呀,昨日回来得匆忙,居然将师叔您丢在这里一夜,实在怠慢,您可千万别介意,反正这里您也熟,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里好了。”
天印看着她默不作声。
“嗯?莫非是生气了?”她叹口气,忽然指着他先前躺过的地方惊呼起来:“啊,原来你受伤了呀,流了不少的血啊,是我疏忽了,不该啊不该。”她朝折华招招手:“快去拿些伤药来,这可是我师叔,可千万要小心伺候着。”
折华冷哼了一声:“没有药。”
“怎么会没有药嘛,快去吧。”
折华皱起眉头:“真的没有,你不知道药都在夫人手上吗?现在谁都接近不了她身边,连帮你要点药都困难重重,你还顾念他?”他指着天印,满眼不屑:“就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够!”
初衔白无奈地拧起眉:“怎么办师叔,我也没法子了。”
天印发丝散乱,沾了血污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无力地靠在那里不发一言,看起来孱弱不堪,却咧开嘴笑了:“初衔白,要折磨我不用拐弯抹角,直接动手就行了。”
初衔白挑眉:“别急,我这不是在想么,就怕我还没动手你就死了,那太可惜了。”她一手撑在座椅扶手上,歪头托腮:“真难想啊,师叔你坏主意多,你给我想想,若你是女子,有人骗了你的感情,又骗了你的身子,你会怎么对他?”
天印盘膝坐直身子,拂了拂衣摆,还真想了想,认真回答:“我会阉了他。”
初衔白惊喜地拍手:“不愧是师叔,真是好法子。”
“这还不够,我还会把他卖去做小倌,叫他任人欺凌,苦不堪言。”
“甚妙甚妙。”
“如若这人是江湖人士,还要将这事宣扬的人尽皆知,到时候叫他跪在我面前求我给他一个了断。”
“嗯?他可以自己了断啊。”
“怎么会,这种会骗人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最是惜命,才不会自我了断呢。”
初衔白恍然大悟,忽然问:“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记得我说过。”天印笑道:“为了你的内力,那样我才有把握称霸武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