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衔白到底还是喂了天印几口饭,因为她急着打发他离开。天印知道她的心思,纠缠无益,无奈之下终究还是把重伤中的珑宿拖过来做苦力。
初衔白有些同情珑宿,便道:“你可以让采莲照顾你。”
天印摇头:“我身边从不用女人伺候。”
她冷哼:“你当初倒是会使唤我。”
“那不是有所图么?”真难得,他还能说得这么正大光明,“再说了,我那会儿也没把你当女人。”
初衔白把手里的杯子在桌上重重一磕。
“我把你当……嗯……师侄。”
“哼,早点吃完离开,我要休息了。”她穿过屏风去了床边,随手拿起卷书靠在床头打发时间。
过了一会儿,天印大概是吃完了,传来收拾东西的声响和离去的脚步声。初衔白这才起身,打算叫采莲送水来给她洗脸,谁知转过屏风竟看见天印还坐在桌边。
“你……你不是走了么?”
“没啊,那是珑宿。”
“你怎么还不走?”
“我留下不行么?”
“当然不行!快走,我要洗漱了。”
“反正我又看不见。”
“……”
初衔白只好去唤采莲,门外却一个人也没有,再转头发现一盆热水已经放在桌上,看来采莲刚刚来过,定是被天印支走了。
她不想管他搞什么鬼,径自端着脸盆去了屏风后面。天印有所察觉,还关切地问:“重不重?琵琶骨会疼吧?”
初衔白根本不理他。
洗完脸出来,桌上又多了盆水,旁边放着药瓶和干净的白布条。天印冲她笑着:“我该换药了,能帮个忙么?”
“你是故意的吧!”初衔白走到门口叫:“采莲!采莲你回来!”没有回应,只好改口:“珑宿!来接你们掌门回屋!”
“别叫了,他们不会来的。”天印优哉游哉的。
“……那我叫折英来!”
“你要是想让她不痛快我也不介意。”
初衔白恨恨地走过去,用力扯下他眼睛上的布条:“你就是要使唤我才开心!”
天印但笑不语。
初衔白抿抿唇,拧了帕子在他眼睛上擦拭,一手托着他的下巴固定着他的脸,一手执着帕子,本很认真,却忽然停下了动作。
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这张脸了,比起在天殊派时,他瘦了一些,轮廓线条越发明显,下巴也尖了许多,有时看他的侧脸会觉得比往常更加冷硬,但现在看又觉得实际比以前更为柔和。长睫轻掩,他的眼睛闭起来后的弧线很优雅,眼角上扬得明显,如他性格里那抹桀骜跋扈的一面。其实他说的没错,看得见才能记住。而现在看着这张脸,她才知道自己从未忘记过他,虽然她一直在努力。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天印忽然开口,初衔白才回过神来,她的手指正轻抚着他的脸,毫无意识。
“没什么。”她安静地给他抹好药,换上干净布条。
“我累了,先睡了,你自便。”
她净了手便转身朝床边走,表情的确很疲惫,但这些都抵不过内心的无力。仿佛一件努力了很久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却发现根本是徒劳。很累,要想彻底摆脱掉这样一个人,也许只能再失去一次记忆。
侧身躺在床上,耳朵却还听着外面的动静,他起了身,脚步声响起……她一愣,本是离去的声音怎么现在越来越接近?刚要翻身坐起,一双手臂已经圈住她,在她身侧躺下。
“……你都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没有啊,我只是去关房门而已。”
“……”真难为他,看不见还知道关门。初衔白气结地说不出话来。
“好了,睡吧。”他伸手摸索着,没摸到她胳膊,反倒摸到了她的脸,愣了愣,笑了起来。
初衔白拍掉他的手:“马上走!”
“别这样,我怕晚上有事,我眼睛看不见,一个人多可怜。”
“你可以找个弟子贴身伺候。”
“不行,毕竟是掌门,可不能被他们发现我的秘密。
“你有什么秘密?”
“其实我……”他皱着眉头,装模作样:“怕黑。”
初衔白来火了:“你当我三岁小儿?你怕黑?你连心都是黑的!”
天印愣了一下,竟笑起来:“这话回得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