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要我喝的……”
老三那个贱种,能安什么好心。
他要她喝,她就不知道拒绝吗?
嬴衍殊为不悦,心里被陌生的情绪填满,一时堵得慌。
他一把将人抱起,快步朝神居院走。梁喜正庆幸自己没插手,却听主子发了话:“去请个太医。”
但不待应声他又改口:“罢了。”
她这样子,怎么能去请太医。
而若不是看在阿黄的面子上,他也懒得管她。
嬴衍脸色阴郁,抱着她走回神居院。院中的宫人远远瞧见素日生人勿近的太子竟抱了个陌生的少女回来,唬得浑身乱颤,慌忙跪下行礼。
“去煮碗醒酒汤来。”
他径直将岑樱扔在了暖阁里,神色冷淡地吩咐。
一边说却一边蹲下来替岑樱脱鞋。
几个宫人喏喏而退,唯余内坊令梁喜在内,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便闻主子道:“你也出去。”
“诺。”梁喜口中应答着,壮着胆子瞥了眼那正坐在榻上由太子殿下脱鞋的小娘子,目及容貌,全身一震,太子殿下却恰好于此时转过了脸来,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梁喜忙要告退,嬴衍终回过神来,脸上微烫,掩饰地低咳了两声:“把阿黄也带出去。”
他心中明白,自己此举只怕是叫下人误会了。
他并不是想留下来照顾她,只是顾忌着她脑子不清楚,恐会嚷出更多不知好歹的话来罢了。
一时梁喜牵了阿黄出去,室中只余嬴衍和岑樱二人,夏日的金光隔着窗棂映射入屋,在青帘上映出道道条纹。
她仍在抽抽噎噎地哭,说难受。嬴衍十辈子也没有这般的好脾气,替她脱了鞋子和沾染花叶尘土的外衣,又扯过被子扔给她,语气嫌弃:“又不会喝酒,喝这么多做什么?”
喝成这样,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敢来占他便宜……
岑樱没有辩解,抱着被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女人……
嬴衍不悦蹙眉:“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我,我……”岑樱哭着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知是什么了,身体变得很奇怪,却无法启齿,只能紧紧抱着自己,把脸埋在膝盖上,低低地哭。
女人还真是麻烦。
嬴衍皱眉看了她一晌,最终也没想明白她究竟是怎么了,决定出去再拿些冰块进来给她降温。
但她显然是误会了,就在他起身的一瞬,岑樱突然扑了过来,哭道:“别走……你别走……”
“你救救我……你陪着我……”
她手脚并用,像只扎进猎人陷阱的野兔突然闯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嬴衍脸色唰地沉了下来,又迅速涨红,怒道:“岑樱!”
她却理也不理,很伤心地抱着他哭,掩在衣襟下的柔软贴着他胸膛,眼泪却全糊在他肩头,口中喃喃喊着“别走”和“难受”。
这时宫人也端了绿豆和金银花熬制的醒酒汤来,终究是心软,嬴衍忍着火气,单手揽着她腰,支撑着她在腿上坐着,将碗递到她唇边:“喝了。”
许是感知到他态度的软化,她没有再闹,脸上还坠着几滴雨露,靠在他怀里,仰头乖乖地喝了。
绿豆熬煮得软糯入味,又以冰镇过,掺杂着清热的金银花露,多少能缓解她心底的那股难以启齿的热燥与渴望。
但燥意下去,酒意却袭了上来,一碗醒酒汤下肚,她却依旧抱着他不放,嬴衍神色不耐:“下去。”
她纹丝不动。
他便放下碧玉制成的汤碗,以双手抱住她一截不堪一握的细腰,欲将其抱下。
而她也固执得很,死死抱着他腰就是不放,两相争执间一个不注意额头便磕在他胸膛上,登时娇气地“哎呦”了一声:“你怎么这样啊!”
她原本就不安分地乱动着,嬴衍耳根红如滴血。兼又听见这句话,心底的火气就如烛苗噌地拔高:“孤看你真是醉得不轻。”
“下去。”
“不。”岑樱委委屈屈地,“你别那么凶……我都给你道过歉了,你还要生气……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嘛……”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樱樱真的很喜欢你的……”
许是酒意的驱使,那些平素里不会轻易道出口的心里话也被一并说了出来。嬴衍神色阴翳:什么叫都给他道过歉了?
他待她已经够宽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