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了一会儿,你也要有意见吗?”
叱云月性子爽朗,历来瞧不惯林芙、舒妙婧等一干人矫揉造作的做派,是以从来与她们玩不到一块。此时爆炭似的一点即炸,林芙脸上霎时便有些挂不住。
坐于席间的薛瑶却好奇地问道:“啊?碰见了我哥哥?他今天不是一早就走了吗,怎么会?”
她脸上神情天真又无辜,却是在质疑叱云月说谎。席间众人窃议纷纷,唯独薛姮脸烫如烧,低下头,绣玉兰花的锦袖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里。
“薛七娘你爱信不信。不信,你大可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叱云月不耐烦极了。
“可,可是……”薛瑶还想拉上薛姮为自己证明,然转念一想,薛姮历来胳膊肘往外拐、定会帮着那村女的,只得硬生生忍下。
“好了。”最终是长乐公主这个东道主出来打圆场,她脸上挂着虚伪的笑,“都是自家姊妹,有什么好红脸的呢。永安姐姐可不必这么客气,姝儿心里一直拿姐姐当亲姐妹看待,只是迟到一会儿,不算什么的。”
“快入座吧。螃蟹要上了。”
今日的席位是按地位家世排的,岑樱的位置被安排在右手边第二位,与薛姮比邻,右三位则是同出定国公府的薛瑶。
原本在薛家姊妹之中,自是以岑樱最尊贵,但薛姮是圣人钦点的太子良娣,按照与皇家的关系远近,就要高出她一头了。
“姮姮,你也来啦。”
岑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亲昵地挽上她的胳膊,“你怎么啦?脸怎么这样红。”
她声音虽小,薛姮却受了惊吓,惶惶抬起酸软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有些不舒服。”
她的脸果然很烫,毫无遮掩的腿间酸疼依旧,小腹处也隐隐泛着疼,无一不说明她方才经历了怎样的一场噩梦。
今晨,她本急着赴长乐公主的约,一打开车门,长兄却已经在里面了。
他总是这样,只要兴致上来,是不会顾及她的脸面和死活的。尽兴之后,竟连里头的衣裳也不给她,就这么荒唐地逼她来赴了宴……
或许她该庆幸那马车的藏声效果不错,庆幸方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薛瑶和岑樱身上,所以没人发现她的异样,没有在经过闹市时被人认了出来。否则,她就真的没脸再活在世上了……
岑樱见她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待自己也不似从前那般亲密无间。只猜想也许姮姮知道了什么,心下微微忐忑。
两人之间的情形被长乐公主全看在眼里,微讶之余,不免得意。
瞧着这两人之间的光景,必是因为薛姮将与太子成婚之事闹了不和,如此一来,倒更方便她们动手了。
宴席开始,锦宴佳肴流水似的呈入,暖热香醇的菊花酒,从江南加急送来的金秋八月蟹正肥的螃蟹,还有各色毕罗点心。席间欢声笑语,罗绮流香。
薛姮一心只想早点捱过这难熬的宴会,如坐针毡地坐着,瞥眼瞧见身侧的岑樱正对着侍女新呈上的拆蟹的蟹八件发怔,不禁问道:“怎么了?”
岑樱十分不好意思:“我,我不会……”
她是乡下人家出身,虽然吃过螃蟹,却都是拿石头砸、拿竹片敲,虽然省事又便利,万不能搬到这宴席上来。
薛姮道:“我来吧。”
她取过了自己的那套蟹八件,锤、镦、钳、铲、匙、叉、刮、针,件件都以纯银制成,丝毫不顾拆蟹的繁琐,认真仔细地替她拆起了蟹。
动作行云流水,十分优美。
“你尝尝。”她将拆出的蟹黄用小银筷子夹到岑樱碗里,温柔笑着说。
岑樱自方才便一直怔怔地盯着她看,待她拆完蟹,将近乎完好无损的蟹壳蟹钳摆放整齐形成一只完整的蟹时,看她的眼神便近乎崇拜。
“谢谢姮姮。”她由衷地赞叹,眼睛里似亮着星星,“姮姮好厉害啊!”
薛姮淡笑着点了点头,心思却渐渐脱离躯壳。
樱樱是多好的女孩子啊,若非十六年前的那场阴差阳错,拆蟹这样的小事,对她来说又算什么呢?她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而自己,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她占了她十六年的荣华富贵,到头来,还要抢占本应属于她的美满婚约……她只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懦弱,为什么没有在接旨那天抗旨,至少这样,她还能问心无愧。
蟹宴既罢,众人簇拥着长乐公主往后园去赏花,衣香鬓影,笑语欢声。
交好的贵女千金们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