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修)
回程之时,岑樱被单独关在一辆马车内,由专人看守。
大约嬴衍是真的恼了她,他不许任何人和她说话,也不许任何人探视,岑治也被另外关着,岑樱没办法得到半点有关外界的讯息。
她心里既害怕又伤心,又担心他会对阿爹下手,却连他面也见不到,遑论求他。
嬴衍并没有在白马津多做停留,当即返程,苍龙府护送御驾浩浩荡荡沿官道回去。
午间休息的时候,封衡带了套衣裳去看望岑樱,车门打开,她把自己蜷缩在车厢一角小声地啜泣,桌案上放置着侍卫方才送来的食案。
天光透入,她希翼地抬了眸子,见是他眼里又黯然下去,嗫嚅着唇唤:“小封哥哥……”
是她糊涂了,她把他气成这样,竟还幻想他会念及旧情来看她。
却也不是伤怀这些的时候,她把哭得脏兮兮的脸擦了擦,紧张问道:“姮姮怎么样了?我阿爹怎么样了?”
湿漉漉的眸子,像是受了伤的山间小兽。
封衡一阵沉默。
岑治还好,陛下虽然盛怒,也只让他们把人关起来,带回京中处置。
至于那薛家娘子,听闻不知因何跳了黄河,好在人是救了上来,现已被薛崇带去了滑县寻医问药。
不过有一点非常诡异,听底下人说,那薛娘子被救上来时,下身全是血,联想到先前苍龙府所报,只怕……
他说了岑治暂且平安的事,道:“薛娘子不小心落了水,被薛指挥使带去就医了。”
落了水?不会是姮姮想不开寻短见吧?岑樱一下子紧张起来:“那她没事吧?那姓薛的……”
话到一半又生生噎住。虽然封衡是大理寺卿,理应是能为姮姮做主之人。但姮姮要她不要告诉别人,她是否应该告诉他?
所以她问:“……薛崇没生她的气吧?这次都是我不好,是我硬要她跟我一起走的,我真的很怕薛家会怪罪她……”
“没事的。”封衡安慰她,“毕竟是兄妹,薛世子理应是担忧居多。”
当时他没在场,却也听底下的人提了一嘴。彼时河水浊浪滔天,薛娘子险些就被冲走。薛崇径直跳了下去,被河水冲出十丈远才将人救了上来。
看来此人虽然阴鸷冷血,对待家中姊妹,总还是尽心的。
那是你不知道他人面兽心的样子呢。岑樱暗暗腹诽。
她问了半晌都是问旁人,唯独没问陛下。封衡在心间叹息一声,唤她:“樱樱。”
“陛下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他从没见他如此失态过,为了逼问她的下落,竟然险些杀了母亲。
诚然这件事的确是父母不对,身为人臣,焉能欺瞒君主,但陛下的反应,也实在过了。他跟随他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在意一个女子。
岑樱眼波一黯,把头埋在膝上伤心地喃喃:“……我知道我不该不辞而别,可我之前就问过他要不要和我们走的,他自己说的不会……我不是没有问过他呀……”
“再说了,就算我说了,他会同意我走吗?我知道他很好,辜负他是我不好,可我实在不能丢下阿爹,也实在不喜欢宫里,好聚好散不好吗……”
封衡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他一个外人没有立场。
这时身后传来个熟悉的暴怒声音:“封伯玉,给朕滚回来!朕的话你当耳旁风是么?!”
两人都是一震,岑樱畏惧地往里一缩,再不作声了。
封衡应了声“是”,从怀中取出一物放于桌案上:“你再好好想想吧,陛下对你是真心的,不要辜负他。”
车门再一次合上,岑樱抬起头来,目及案上那幽幽折射着天光的狼牙与玛瑙,微微一怔。
那是,曾被她拿去当掉给他买砚台的……哥哥的狼牙项链。
她不知道他是何时赎了回来,但最晚也不会超过离开云台的时候。而那时,自己还推了他……
她心里一阵悔意,收起那串项链,忽然间泪珠纷纷落。
“薛姮的事,你怎么看?”
御驾之下,嬴衍负手而立,俊美的脸仍是铁青。
他虽没追究自己偷去看望岑樱的事,封衡却有些心虚,轻咳两声:“只怕有些蹊跷。”
薛姮极有可能是怀孕又流产了,不管那孩子的生父是谁,薛家,都是欺君之罪。
至于薛姮,多半是被逼,否则好端端的怎会出逃。想来,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