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士。
他和先帝和嘉王瑞王和京兆苏氏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为自己的野心汲汲营营不顾家族与将士死活的乱臣贼子。
她没有再劝解一句,修整结束后,继续带领军队行军,为父亲断后。
大军衔枚疾走,终于未时一刻在秦州城外与率军前来的岑治相遇。
“叱云兄,好久不见。”他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上,覆身的甲胄遮去了他瘸掉的右腿。凤翅盔下双目清亮,仪观伟然,顾盼风生。
“是你啊。”
两军在宽阔的平原上隔着离离秋草对峙,如同被桥隔开的洪涛秋水。叱云成眸子微眯,握着马鞭的手攥得微紧。
先前斥候来报,说对方的将领是个瘸子时他便猜着是他了。不想嬴衍还真放了他来,看来倒真是穷途末路。
于是道:“怎么,朝中是没有人了吗,竟放了你来。”
“是啊。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嘛。何况我也不老。”岑治气定神闲地笑着,手抚马鞭,身在马上,谈笑间,似乎是当年那个逐柔然七百余里的不败少年又回来了,“岂能坐视这大好江山再起狼烟,沦为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逐鹿之所。”
“你想入京,那就请先过我这一关。”
话已然说至这个地步,多言也是无益。叱云成脸色渐渐凝重下来。
却是此时,一支冷箭自背后凌厉破空,叱云成避闪不及,一箭贯至左肩,肩上顿时传来一阵剧痛,他惊愕地回头,转瞬便已明白箭之所来。
“阿月?”
“你在做什么?!”
重重如密云堆集的军队自中心散开,散出一条道来,露出大军尽处、手执弯弓策白马的叱云月。
“对不住了,阿父。”她按下弓箭,头盔下的妩丽双眼英气无比,语气却毫无感情,“儿实不能做乱臣贼子,更不能眼睁睁瞧着这十余万将士跟随你赴死。”
“你、你!”叱云成按着那方被射中的肩膀,气到近乎失语,“为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你竟要背叛你自己的父亲么?!”
“阿爹错了。”叱云月漠然以视,“女儿是为了国家,而非陛下。”
“陛下早就料定您要反,派女儿回来,就是想给您最后一次机会。眼下,陛下也好端端的在洛阳城里等您,儿实不能瞧着您一错再错了!”
“很好!”叱云成气得连说了几个好字,“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也休怪为父不念父女情分!”
震天鼓声已响,官道上沙尘腾腾,杀声震天。
短刃相接,原上半人高的秋草也在刀光剑影之中悉数斩断,被乱洒的鲜血泼成秾丽的嫣红色。秋阳照下,连血光也透着迷离朦胧。
两军合击之下,叱云成所率领的前军很快便败下阵来。叱云成策马欲逃,也被背后一只冷箭一箭放倒,挣扎着回过头时,却是岑治单手挽着马缰于乱军之中缓缓策马而来,笑得颇是玩世不恭:
“哎,老头子我腿虽废了,这跟了我大半辈子的射术可没有废。明月兄,对不住了。”
明月是叱云成的字。
他这嘻嘻言笑的模样像极了少时二人比赛骑射侥幸赢过自己的情形,叱云成怒火中烧,挣扎着欲从地上爬起:
“你这个瘸子,靠了我和高阳的女儿才赢了我,又得意什么!”
“高阳”二字令岑治眼中笑意微微一滞,却也只是一瞬。他命身旁的亲卫:“带走。”
“小将军。”
战场已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他在马上遥遥向着策马过来的叱云月抱拳见礼。
叱云月明艳英气的脸上犹沾着厮杀间染上的鲜血,收起红缨枪,勉强一笑,算是回礼。
“谢伯父,你先带着我爹回京城吧。我得回凉州一趟,周侍郎一个人留守,我不放心。”
父亲既已伏罪,眼下的当务之急,乃是尽快赶回凉州稳定局势。
叱云氏在凉州势力根深蒂固,凉州之西还有十几个小国,向南则是吐谷浑,若皇帝病危、凉州公谋反被擒的消息传出,且不说凉州内部是否稳定,再起外战更是罪过一件。
两军就此分别,岑治带了被俘虏的叱云成与凉州军回京复命,叱云月返回凉州,稳定局面。
是以,当凉州军战败伏罪的消息传至洛阳,尚在徽猷殿中“养伤”的帝王心情大好,连伤情也似一夜痊愈,牵黄犬,策玄马,亲自出城十余里迎回了出征的岳丈。
叱云月返回凉州后,与留守凉州的周沐配合,很快便雷厉风行地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