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哥,兰家老爷子几年前得了一场重病,整日呕血,茶饭难咽。”
“为了活命,兰家奶奶借了一笔羊羔利。”
“兰香姐说,那笔羊羔利共计五两银子,已于去年还清。”
“可那群王八蛋,仍是隔三差五便来兰家打砸。”
“今儿唤作白柳的头目,又领着数位彪形大汉前来,已将兰家院门给堵了。”
“这次的阵仗比以往都大,我觉着白柳这群无赖要么见钱,要么见血。”
“飞哥,姓白的那伙人平日里嚣张跋扈,无法无天,他们是真敢杀人,你快走吧。”
“飞哥,走啊,你回去干嘛?!”
山林间,虎子死死抱着阿飞一条胳膊,将少年往西庄村的反方向拉。
“飞哥,你虽说比我大六岁,可咱们能尿到同一个壶里,我不想你出事。”
虎子别看个头小,但力气着实大,拉的阿飞踉踉跄跄。
“虎子!”
阿飞板起脸来,吓得虎子不敢再发力。
看着虎子那双通红的眼睛,扁着小嘴的委屈模样,阿飞轻轻揉了揉男孩脑袋。
“虎子,那天白马河畔那么多人,唯有兰姑娘一跃而下,跳进冰冷刺骨的河流中,咬紧牙关,竭力将我拖上岸。”
“师父,娘亲,还有翠儿姐不止一次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要是人,嘴巴稍稍开阖,便能轻松吐出这九个字。”
“但真正能做到的,少之又少。”
“明知救命恩人身陷险境,我又岂能置若罔闻逃之夭夭?”
“虎子,”
阿飞轻轻拭去男孩眼角泪水,柔声道:“咱们是男人。男人,得知报~”
“可……可是飞哥,白柳真的很残忍,我曾亲眼见过他将一位欠债者的喉咙,生生咬穿。”
“他就像一头嗜血的狼,我不想你有事!”
虎子哽咽道。
“放心虎子。”
阿飞轻语道:“师父不仅教过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还教过我遇事不决,风紧扯呼。”
“我并非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一根筋。”
……
西床村。
兰家小院屋檐下,摆着一张小桌。
桌上搁着一碟咸菜,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还有一小筐刚出笼的窝窝头。
数位大汉堵着兰家院门。
花甲之年的兰父蹲在灶屋门口,吧嗒吧嗒抽着老旱烟,皱纹里镶满了忧愁。
兰母陪在兰父身旁,手足无措。
至于兰香,因为尚未过门,嫁做人妇,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待在东厢房内。
小马扎上,坐着一位约莫二十来年岁的青年。
青年身着劲装,腰悬狭刀,极细极长的眼眸透着一股阴冷寒意。
左边脸颊有条从上至下的刀疤,缝合线口密密麻麻,远观青年面庞好似爬着一条狰狞蜈蚣。
此刻,青年左手筷子,右手窝窝头。
将咸菜咬得咔哧咔哧,脆响声声。
一口气吃掉六七个窝窝头,再配着咸菜,将一大碗红糖水大口大口饮尽。
青年抹了一把嘴,舒舒服服打了一个饱嗝。
“幼时家乡闹饥荒,莫说窝窝头,有时一连两三天,连口干净水都喝不上。”
青年抽出插在腰间的玉嘴旱烟杆,点燃后猛吸一口。
喷云吐雾间,青年眼神迷离道:“一日,老娘于干涸河床寻到大片狗尾草。”
“采来草籽,当粟米熬煮成粥。”
“我一口气便干光三大碗。”
“翌日,草籽极难消化,于腹中板结,令我痛不欲生。”
“老娘找来一截树枝,对着我肛部挑戳。”
“即使已经足够小心,却还是将我弄伤,肛部鲜血淋漓。”
“两三日后,肛部腐烂,再加上抓心挠肝的饥饿感,还有严重的营养不良,我颓然倒在老娘怀中。”
“后来,老娘割肉喂子。”
“她死了,我活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沾过半点荤腥,再也没浪费过丝毫粮食。”
“用膳时,那怕掉在土里的米粒,我都要捡起来吃掉。”
“菜盘中留余的汤汁,我亦会掰一块馒头,擦得干干净净。”
“追究根底,想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