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人,一切有形与无形之物皆尽入画。
苍雪看到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仰头望天,几片洁白雪花镶在沟壑里,正待消融。
苍雪看到悦来客栈的店小二,肩头搭着湿漉漉的巾布,双手持铜盆,保持着泼水的姿势。
半铜盆水凝在半空,白气氤氲。
“啪啪啪~”
女孩不寒而栗,越跑越快。
仿佛一只惊弓的白色鸟儿,撞碎沿途无数雪花。
“怦怦怦~”
心脏激跳间,镇口高高矗立的牌坊楼映入眼帘。
苍雪脚步猛地一僵,一双桃花眸瞪若铜铃。
镇口老槐树下,洗剑巷卖糖葫芦的老柳头,正坐在木墩上吞云吐雾。
“女娃子,爷爷等你许久了。”
许是抽烟抽的口干舌燥,老柳头冲苍雪嘿嘿一笑,“女娃子,葫芦里还有水吗?”
苍雪满眼惊恐,一手紧紧抓住系在腰畔的小葫芦。
“没……没了!”
“无碍。”
老柳头慈眉善目道:“雪也能解渴。”
当着苍雪面,老柳头长长吐出一口胸中浊气。
旋即猛地一吸。
刹那,雪如银龙,悉归巢穴。
老头只一口便吃尽满天地的清白。
“啧啧。”
咂吧了两下嘴,老柳头望向苍雪,“女娃子,第一次生死劫将至。”
死死盯着老头两颗宛若黑洞的混浊眼眸,苍雪扭头拔腿,直往学堂方向疾跑而去。
“女娃子,可千万别忘了你的四次生死劫啊!”
目送小丫头跑远,老柳头将旱烟杆烟锅朝下,于石墩上磕了磕。
“咚咚咚~”
其音沉闷,仿佛大地心跳。
三息之后,小镇生机勃发。
雪落、风起、人动。
……
魏国兖州,长兴山脉极深处。
一座唤作火旺的大山被掏的好似蜂巢。
火旺山千百穴口中的某一穴入口处。
穿着粗布麻衫,唤作李狐尾的赤脚少年,抬头望着纷纷扬扬飘落而下的雪。
“爹、娘,下雪了~”
面黄肌瘦的少年伸出手掌。
雪花落于掌间迅速消融,凉冰冰。
收回手掌,少年轻轻舔舐掌中雪水。
“铛~”
悠扬钟声回荡崇山峻岭间。
少年身影消失在穴口处。
……
火旺山内,曲径幽折,仿佛一座迷宫。
李狐尾先行来到‘万毒窟’。
洞窟内,成百上千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少年少女,俱是怀抱石罐。
有人从搁在身侧的陶罐内抓出一条条挣扎扭曲的毒蛇,有人抓出蟾蜍、蜈蚣,有人抓出壁虎、蝎子。
将五毒放进石罐内,少年少女们拿起捣药杵,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瞬间血肉飞溅。
也有人捣的是各种颜色的石头,比如李狐尾。
有的石头漆黑如墨,有的猩红如血,有的苍翠欲滴~
一个时辰后。
李狐尾被分配到‘仙虫洞’。
少年怀抱药罐,罐中盛满色彩斑斓的药粉,来自五毒与各类药石的糅杂。
仙虫洞内,地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约莫三尺高的陶罐。
李狐尾揭开陶罐盖子,映入眼帘的,是大半罐黏糊糊的黑色虫子。
少年于药罐内抓了满满一大把药粉,洒进陶罐内。
大半罐虫子立时疯狂蠕动。
仙虫洞内,如李狐尾一样的少年,还有二三百。
又一个时辰后。
李狐尾来到‘灵草府’。
此处洞窟相比于万毒窟与仙虫洞要大上很多。
地上摆了约莫两千有余口的大瓮。
搬开瓮盖,一股浓烈腐臭味扑面而来。
李狐尾面无表情,早已用嘴呼吸。
瓮内蜷缩着一个寸丝不挂的少女。
少女被砍下双臂双腿,以银水灌耳,烧穿耳膜,以银针刺瞎双眼,封闭视觉。
甚至于头上,双股间的毛发,都被剃了个干净。
李狐尾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少女额头。
昏昏欲睡的少女立刻张大嘴巴。
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