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微风不燥。
哒哒哒的马蹄声与嘎吱嘎吱的车轱辘声越来越近,朱九阴躺在地上神色安详,倒是齐庆疾爬起身来抬眸望去。
却见古道那边摇摇晃晃驶来一辆马车,马是枣红色瘦马,木板车上则载着一口黑皮棺材。
驾马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灰黄色布衣,许是染病,略显稚嫩的面庞有些苍白。
少年先看到栓于路旁的两匹汗血宝马,随即目光游移,见着树荫下一躺一站的朱九阴和齐庆疾。
“大叔,”
少年将马车停靠路旁,望向齐庆疾,“有水可以给小子润润口吗?”
齐庆疾点点头:“有,过来吧。”
待少年行至近前,齐庆疾将手中黄葫芦递了过去。
少年接过,先客气拱了拱手,这才拔去葫塞,仰天咕嘟咕嘟痛饮一大口。
少年很有礼节,嘴巴并未将葫芦口含住,也没多喝。
“多谢大叔。”
将水葫芦递还齐庆疾后,少年也没急着赶路,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从怀中摸出三张饼子。
“黄泉县的香酥饼,两位大叔尝尝。”少年递出两张饼子。
齐庆疾摇摇头,“我不吃,他也不吃,你吃吧。”
少年当即狼吞虎咽。
齐庆疾:“你是黄泉县人士?”
少年:“不是的大叔,我家在浚县。”
齐庆疾:“棺中人是你长辈?”
少年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我主子。”
齐庆疾:“怎会客死异乡?”
“唉~”
提及主子,少年轻叹一口气,顿觉手里饼子没了滋味,开始娓娓道来。
朱九阴只是假寐,并未睡着,也竖起耳朵倾听。
少年:“我主子叫李义,年轻时是捕头,也是我们浚县鼎鼎有名的破案高手。”
“大约十年前吧,我主子追捕一伙大盗途中,遭了很严重的伤。”
“为了妻女着想,我主子毅然决然辞去铁碗饭。”
“有时衙门碰见破不了的凶杀案,便会许以重金,请我主子出山。”
“先是浚县,然后是周遭诸县,年复一年,我主子成了宜州小有名气的神探。”
“三个月前,黄泉县县令派人找到我主子。”
“大叔,能再喝口水不?嗓子沙哑的难受!”
齐庆疾再次将黄葫芦递了过去,“我们还有,你尽管喝。”
痛饮两大口,少年抬起衣袖擦了擦嘴。
故事继续。
“黄泉县发生了一起杀人凶案!”
“很诡异,特别诡异!”
齐庆疾被勾起好奇,“怎么个诡异法?”
少年两颗眼睛睁得老大,“按照黄泉县令的说法,杀人案是从今年正月初一那天开始的。”
“我家主人说,正月初一是大年伊始。”
“杀人凶手选择这一天,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正月初一的死者,是个五十有七的放羊倌,那老东西不是人!”
齐庆疾蹙眉:“不是人?什么意思?”
少年喉咙滚动,疯狂吞咽口水,“那老不死的,在西厢房里,圈养了好几头母羊。”
“还专门给母羊取了名字,什么杨柳儿、小翠儿、春桃、萍儿、杏花等等。”
“那狗曰的……他妈将那些牲畜当妻妾养!”
“还……还行了那种事!!”
读万卷书的齐庆疾都快听吐了。
“老东西!狗东西!”
少年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有百姓言,曾在一个电闪雷鸣,狂风骤雨的夜,望见那放羊倌抱着一个襁褓外出。”
“那个百姓偷摸跟上,发现放羊倌顶风冒雨,将襁褓埋进深坑之中。”
“等放羊倌走远后,百姓徒手将坑刨开,襁褓里竟是一个羊身人头的婴儿。”
“婴儿很虚弱,不过还有一口气,被豆大雨滴砸在青白色的小脸蛋上,霎时便发出一声稚嫩却凄厉的羊羔惨哭声。”
“……”
少年神情忽然浸染上一层恐惧,“我与主子曾去过那间厢房。”
“那种味道,我至今难忘。”
“房间里不是臭,而是一种……骚味。”
“那味道,渗入地面,渗入衣柜桌椅,渗入墙壁,渗入每一处。”
“捻起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