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思量后,两人起身离去时,已是月上中天,夜色如墨。
不出片刻洛君流去洗天牢打晕影卫,劫走谢酒棠的风声便传入君影楼。
兰笑书与白深容两人对视一眼,俱是一怔。
兰笑书呆滞一刹便拍桌怒起:“这个‘洛白脸’聋了不成,是让他救人,不是让他劫人!”
“人往何处去了?”白深容也不由蹙眉道。
那悠悠的语调令回话的暗卫不由一颤:
“洛大人将人留在了玄情楼。”
骨节分明的手叩着桌案,看着兰笑书满脸不悦,对地上的暗卫淡淡道:“先下去罢。”
“是!”暗自舒口气,暗卫连忙退下。
兰笑书邪眸中透出惊疑不定的讯息,洛君流要救走谢九,为何不干脆将人带回长生门?
毕竟玄情楼中易走漏风声,而长生门不仅安全各类药材也更齐全。
转头向白深容,显然他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长生门。”白深容若有所思,修长的指淡淡点了点眉骨。
……
而另一面,不知是洛君流医术超绝还是谢酒棠即便昏迷也心存戒备,不出多久她便缓缓清醒过来。
起身时牵痛了背部的伤令她抑制不住闷哼了一声。
扫视着被完美处理好的伤口,闻到身上熟悉淡淡的药香,她下意识地偏首去看,讶异道:“洛师兄?”
没有人应声,但谢酒棠知晓定是洛君流来过了。
八年前她与谢玉楼分离时,谢玉楼去了魔教,她留在盘命阁。
她嚣张又狠毒的性情让她躲过不少险,也吃了不少亏。唯一一回被逼陷入绝境,是六年前在青州时不小心招惹了一个同样被追杀的少年,害的她命悬一线,但也恰恰因此阴差阳错进了回雪城的长生门,师父是长生门门主夜无寐,腰间的酒葫芦从不离身,性情古怪得很,他教弟子从不千篇一律,一切随他心,只要他觉得你适合便教你,管你想学与否。
他那时便觉得以谢酒棠的天资适合毒医双用,可谢酒棠对玩毒情有独钟,因为使毒可以令人一击毙命,简单粗暴,比她在盘命阁成天耍的判官笔省力多了。
而医术?且不说医者不自医,这种学会了不能自保只能救世人博取名声的东西谢酒棠实在没兴趣,更何况她自认没有悬壶济世的仁心。
让一个将见死不救当做是常事的人去学医?谢酒棠觉得一定是那日夜无寐酒喝多了。
后来当谢酒棠下毒如吃喝般自然的时候,夜无寐扔给她一堆医书且下令以后若她认错一样药材便少一顿饭吃。
对着手中的医书无限惆怅,谢酒棠觉得按夜无寐的算法大约她明年也没饭吃了。
但好在夜无寐常年在江湖上飘荡——否则他是做不到让酒葫芦里装的酒数十个月不重样的。
夜无寐性格狡诈,吃准了谢酒棠不愿让救命恩人难做,便命洛君流看着她。
洛君流是门中医术最好的,那一日玉浮山上她奄奄一息时便是他救得她。
可谢酒棠也对这个洛君流很奇怪,因为就算是夜无寐吩咐了,他从不问谢酒棠看书的进度,也从不主动提教她医术,哪怕谢酒棠答错了他照样每日三餐准时来叫她。
倒是谢酒棠有些愧疚,偶尔捧着医书去请教,洛君流倒也会耐性教她。
只是后来很长时间也没见夜无寐回门中,谢酒棠将玉浮山上算计她的人狠狠记了一笔,等不及也没同洛君流道别便自己溜回翕州顺道去找谢玉楼了。
……
她没想过与洛君流再见会是在这种情形下,暗叹道又欠了他一命。
洛君流向来是个让人感到很舒服的男子,就如他当初没有逼谢酒棠学医一般,他这回即便见到了谢酒棠也没等她醒来问一问眼前这个小师妹当年为何不告而别。
彼时洛君流已快走到了倚魂楼楼外。
他刚站定,一道疾风擦过脸颊,对方一招精妙的擒拿手揪起他衣领,耳边就传来兰笑书气急败坏的声音:
“洛君流,谁准你将他劫走的?爷今日忙活许久,你身为医圣也不必单在这时候动恻隐之心罢!你觉得你吃罪得起,嗯?”
白深容慢一步赶到,并未喊兰笑书住手,只是意态闲雅如画般立在一旁静静看着。
洛君流平日里的一双温眸暗沉,任由兰笑书揪着,没有开口。
“怎么,不敢回话,心虚了?”兰笑书咄咄逼人,见洛君流垂眸,看不清他眼底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