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偌大的厅堂后,便能瞧见一张棋案,
“白楼主好大的架子啊,足足晚了一天,不怕人已经死了吗?说来,本宫主近日正好想换一面人皮花鼓。”
绝音最先循声望去,见到眼前场景不由呼吸一重。
一袭黑色缀着暗红纹理华袍的男子面前,是三座博古架。
红酸枝的在左,也是最小的一架,紫檀木的在右,大小适中,黄花梨的最大摆在中央,男子正背对白深容等人看着最大的那座博古架。
三座博古架唯一的相同点便是,那上面放置的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人皮制成的器物。
人皮碗,人皮花鼓,人皮扇,人皮面具,人皮灯笼……望去样样薄如蝉翼,隐隐能透出细芒,可见制作手法之高妙。
谢酒棠细细地扫了一眼那男子手侧,那是一面已旧的人皮花鼓,或许是当时制成时太过得意,上面还有如画师般高超画技描就的繁复花纹。
刚刚听这男子的声音是极为年轻的,如今望着的这个墨发铺泻的背影也是极为年轻的。
但作为镜花宫的宫主,谢酒棠忽然在想,此刻他不肯转过身来或许并不是因为他长相如何,而是因此刻他的眼里应该有一种狂热的痴迷,以致他端着那面人皮花鼓,久久不肯松手,亦不愿挪开视线。
而一旁的绝音也望见了这整屋子的人皮器物,起先还未觉得有什么,但越是细看他越是心惊,以他的目力甚至能瞧见那些扇面上纵横交错,微澜起伏般的网状的薄膜。
看得出,不止制作人皮,连剥皮的手法也是天下罕见,当时定然是一滴血没流。
绝音看得寒意顿起,他蓦地觉得在这金碧辉煌的厅堂中无处不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这种味道同他常年一刀毙命时流出的是同样的殷红,但细嗅时,却又是那么不同。
森冷,骇人。
白深容静静地等花烬转过身来。
而谢酒棠此刻看着眼前的花烬,再扫了眼那日白深容知晓她隐瞒性别后决意要她穿上的这身衣裙,她仿佛已隐隐猜到了什么。
“这位姑娘的脸,我很满意!”花烬终于悠悠转过身,一双眼盯着谢酒棠,话却分明是对白深容说的!
谢酒棠眸光一紧,该死的白深容,竟然真的打算利用她去换人!
只是……倚魂楼楼主,真的会那么天真地相信花烬会答应换人?
“楼主!”绝音也似醒神,焦急地转向白深容,但他担心的与谢酒棠气愤的并不是同一个问题。
在他眼里,虽然谢酒棠穿着一袭女装,但依旧是个男子,并且是他刚认下的兄弟。
所以先前他并没有告诉谢酒棠,花烬大多时候只剥长相美艳的女子的人皮。
但如今白深容要将谢九送出去,绝音担心的是,若花烬最后发觉这个谢九是个男子,该是何等的震怒!
所以,他不知道,白深容究竟是怎么想的!
“楼主,不打算解释什么吗?”谢酒棠无意去欣赏花烬那张同样精致,鬼斧神工的眉眼,眼尾挑出一抹讥讽,直接当面转向白深容。
“本楼主作何决意,无需向何人解释。”
“哦?看样子这位姑娘还什么都不知呀!”不等谢酒棠出言,花烬便先一步接话,长袖一卷,一股气劲直奔谢酒棠而去。
但谢酒棠还未跳开,一片雪色掠过,轰的一声,那团光球便爆裂开来。
花烬一怔,没有料到白深容此刻会出手护着谢酒棠。
眼看那劲气要反噬,那团爆开的光球中极其突然地被一道紫光径直横切进来,又是一声爆响,但这道紫光是合着原先花烬出手时的线路,一道攻向白深容,不留半分情面!
白深容也没料到谢酒棠会突然出手,看着她手中不知何时展开的十二骨折扇有一瞬失神。
花烬更是意外地挑高了眉头。
但即便是谢酒棠出手,白深容也未放在眼中,因为短短这几下交手,三人心中都清楚,他们各自都只不过是试探。
雪白的云纹衣袖一掀,数道风刃化为有形没入那团紫光中。
这回没有声息,只是如浓雾般逐渐散去。
这场试探,没有毁坏镜花宫一草一木。
“楼主这是做什么,宫主好意邀我,我也有意向宫主就这活剥人皮的手法深入探讨一二,楼主怎么偏要做出这类大煞风景之举?”
谢酒棠完全没有承下白深容方才那一护的好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