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出墨绸的时候花烬分明已有近白深容身的把握了,可他偏要丢出一只紫鲮蝎来玩玩。
终于,他如愿以偿地掣住了白深容的手,然而,也就是在他握上白深容腕骨的那一瞬间,他脸色刷地一黑。
他瞪着眼久久不能言语,而白深容此刻一贯温淡的双眸已隐隐掀起了狂澜。
而离两人最近的绝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花烬抓着白深容的手,抓了不知有多久,直看得他瞠目结舌。
半晌,整个镜花宫都听见花烬失控地吼了一声:
“你居然是男人?!”
你居然是男人……
居然是男人……
是男人……
男人……
人……
九转曲折的回音在整个镜花宫经久不息连绵不绝长盛不衰地荡着。
听见这吼声后,守在窗前的余意欢眉心跳了一下。
倚在软塌上摇着折扇的谢酒棠意味深长地笑了。
离得最近的本就被重创的绝音,终于压不住忍了许久的伤势,优雅地喷出了今日的第二口血。
而被一把拉住的白深容,此刻那但嘴边仍噙着温淡的笑,下一刻,温眸中陡然迸出一道寒光。
“啊——”一道玄色身影被瞬间掀翻,凌空翻了三圈,最后重重地摔在绝音身旁。
花烬五内俱焚,张口便是哇地一口鲜血!
绝音看得只觉喉头一紧,觉着花烬那一口血完全抵得上他今日损失的所有气血。
花烬整个人已经被摔懵了,他毫无一宫之主的威严,摔在地上仰头望向不打招呼便动手的白深容,表情一片空白。
“看来——有人对宫主说,本楼主是女人?嗯?”
那最后一个“嗯”的尾音略略挑起,听得旁人心口一酥,然而花烬此刻只感眉心一痛!
僵着脸色,扪心自问。
他究竟是为什么要相信谢九?为什么!
若是余意欢在这,恐怕早就要与白深容动手,可惜如今离这最近的是梅少祈。
即便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即便知道了花烬被重创,他仍是一身黑衣,安然坐在屋顶看着。
他向来很懒,不是花烬亲自下令,他断不会出手。
“与宫主约好三日便是三日,若此外宫主还存了其他什么心思,后果如何本楼主也说不准。”
威胁,分明是威胁!
白深容极力克制着想擦手的欲望,故作冷淡地对花烬道:
“宫主不慎跌倒,身上有伤还是尽早处理为妙。”
言罢,他便留下一个隐忍的表情,那左半边的墨梅枝随着他的转身逐渐隐没:“绝音,跟上。”
一个落落风华的转身,半点看不出方才出手的人便是他,举止依旧雍容淡雅。
“白、深、容!”只留下花烬切齿的磨牙声。
绝音捂住心口,艰难地挪着步子,绕到花烬身旁,欲言又止。
花烬吐出的鲜血令他的薄唇显得更焰烈几分,看着这个面容稚嫩的小影卫,以为他是心怀愧疚想替他们楼主的禽兽行径道个歉什么的。
遂他孤傲地哼了一声,端起架子,扭头。现在来道歉?晚了!
“花宫主。”绝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哼,叫宫主也没用,让你们楼主滚过来给本宫主跪下奉茶!
然而,谁知绝音一脸哀痛凄惨又愤恨地望着他:“你害的老子今日要去‘濛雾山’接几趟圣灵水你知道吗,啊?”
根据楼主临走前的神情猜测,恐怕没有五十盆水,便难以平复他心头污秽之感!
“……”花烬张着嘴,一脸木然。
话落,绝音愤愤地一脚踩在花烬喷在地上的那滩血迹上,仿似踩的就是他一般。接着看也没看跌在地上的人一眼,扬长而去。
……
花烬忍着滔天怒意踏进守住谢九的殿中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
一鼎金炉小藏香在殿内静静焚着,美人榻旁正有一个女子低眉在案前拨弄着他桌上蓝黑的松烟墨,半边墨丝如瀑散落,遮住了少许下颚,而那双墨玉眸目不转睛地盯着,眸底色泽同桌上的松烟墨如出一辙。
远远望去,女子就如一株白海棠,墨玉眸光净澈中又带出一抹妖异的艳辉,仿佛旁人只要伸手轻轻一触,就会有如雪的飞絮落下。
这番曳动人心的画面也只是让花烬怔了一刹,随后如血薄唇愈发妖冶,凤眸中似蕴着无尽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