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燕王妃父亲,当朝宰相苏相六十.大寿,燕王妃挑了宋烟烟耗时两月盘制的一套金莲供盘相贺。
苏相大喜,赞不绝口。
燕王妃回府,唤了江柚凝及宋烟烟到跟前,好一顿夸奖。末了,问宋烟烟是否愿凭家传之术,以镶金漆线将佛经绘于屏风之上。
宋烟烟犹豫半晌,垂首低声答道:“烟烟幼时,虽由爹爹开蒙、识字,但自爹爹病逝,便未再习字。平素绘制些花鸟虫鱼,倒是尚可,但若及书法,怕是……难登大雅之堂。”
燕王妃因此安排宋烟烟每日午后至王府学堂,随三公子萧京煊、四公子萧京朗一同习字。
宋烟烟不喜进王府,不愿过多与他人接触,心中自是不愿。
可燕王妃平素对她及母亲照拂有加,宋烟烟见她满脸殷切,实开不了口拒绝。
“对了,我表妹府中先生年高归乡,她女儿怀德县主,过几日也会来学堂。她与你们年岁相近,是武成王唯一的女儿,平素被宠得过了头,你见着她,可避着些。”临走,宋烟烟听着燕王妃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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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怀德县主谢妍淇一袭粉色绣金锦裙,带着丫环,风风火火入了学堂。
此前宋烟烟进学堂,选了最为角落的位子,不欲引人注意。
但那日散学,谢妍淇仍注意到了她。她认出了宋烟烟是萧京墨弱冠那日,曾在偏厅见过的人,出言讥讽。
宋烟烟知她必是燕王妃曾提及的怀德县主,想着燕王妃曾交代,避着她些,便只低头忍了。
萧京煊已先行离了学堂,方行至学堂门口的萧京朗听着动静回头,劝了句:“妍淇表妹,这是烟烟妹妹,她父亲是前礼部祭礼司员外郎,不是什么丫环。”
谢妍淇闻言,满脸不屑:“什么员外郎,不过是个从六品芝麻小官。”
宋烟烟深吸气,双眸紧闭着,告诫自己权当未听着。
“原来你就是那个死了爹的孤女,仗着能做点佛前物什,就赖在燕王府这许多年,上不了台面的庸匠。”
“我不是孤女。”宋烟烟终于抬头,坚定回了句。
谢妍淇听着宋烟烟顶了她话,气得狠瞪了双眸。但未及发难,便被萧京朗拽离。
“京朗表哥,就那个臭丫头,京墨表哥弱冠那日,在偏厅与他两人待在一处,谁知道她存着什么心思?”
听谢妍淇这般念着,萧京朗大体是明白了。
谢妍淇自小眼高于顶,别说普通世家子弟,便是皇宫里的那些皇子,也未必入得她眼。偏偏对向来骄傲、清冷的萧京墨情有独钟,想尽了办法要缠他,却处处被躲着、避着。
她那日撞见宋烟烟与萧京墨独处,想是已嫉恨上了。如今在学堂碰了面,以她那难予的性子,怕是日后不得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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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谢妍淇虽臭着脸,却没再来为难宋烟烟。
临走,萧京朗告知,原是他昨日向燕王、燕王妃提了学堂之事,燕王妃特交代谢妍淇,宋烟烟是为她所托之事才去的学堂,万不可再相扰。
如此,平静安然了三日。
第四日散学时,宋烟烟照旧于角落候着,欲等其余人先行,她再回别院。
萧京煊、萧京朗先后出了门,可谢妍淇却于她身侧站定,居高临下望着她,嗤道:“你可知我父王是何人?你找我姨母求助,莫不成以为她会帮你?真是可笑,你难道不知,她留你在燕王府,不过是看着你这双手可利用而已。”
宋烟烟眉头微皱,却仍只盯着面前桌案,隐忍着。
谢妍淇显然不肯罢休,续道:“我父王是当朝唯一的异姓王,戎马半生、军功卓著,如今仍掌着南朝半数军队。我便是今日把你这双手废了,姨母也绝不会斥我半句!而你,届时就是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废人了。”
宋烟烟听她言辞激烈、任性,有意相避,起身欲出学堂。
谢妍淇示意丫环拦了宋烟烟,接着道:“我听父王说,你爹当年涉了贪没之事,才辞了官。如今看你竟还戴了羊脂玉簪,看来所言非虚。”
言罢,示意丫环取宋烟烟头上簪子。
宋烟烟听谢妍淇污蔑爹爹,又见丫环来抢家传绕线簪,只得后退两步,避开那丫环,驳道:“我爹爹一生清廉,绝不可能贪没修造款。”
谢妍淇听她辩驳,冷笑一声,向丫环道:“动手。”
宋烟烟不欲沾惹麻烦,向学堂门疾行而去,可那丫环却于后紧追着她。方至门口,二人遇了听着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