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一笔一笔描绘出了一平安盘扣图样。
而后取来漆土,细搓成线,染上赭红之色,再细细盘制了纸上图样。
待漆线透干定型,以红绳穿挂,一枚精致玲珑的平安扣静躺于她掌心。
将平安扣小心收纳于袖袋中,宋烟烟向江柚凝知会了声,又向门口侍卫说明,便自后门进了王府。
她步下有些迟疑,到得萧京墨院外时,日头已盛。
周辙正于院外守着,见她徘徊许久,忍不住出声问道:“宋姑娘可是有事?”
宋烟烟脚下骤停,迟疑片刻,向周辙行去。她垂首望着院外小径上已被磨得光滑无比的鹅软石,轻声问道:“世子可在院中?”
周辙稍皱了下眉,默了一会子才回道:“世子交代,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宋烟烟点了点头,缓缓转身,望着小径旁那一簇茂密竹丛许久,终又回身。
自袖袋取出那枚平安扣,双手托起,微颤着声音道:“能否劳烦周大哥代为转交世子?”
周辙眼中闪过一抹讶然之色,但他很快恢复了平日板正模样,摇头拒了。
“我……我只听闻世子负伤,便制了这祈福佑安的平安扣。唯愿世子安康而已。”
宋烟烟托着那小小平安扣的双手,此刻却似托举着千斤之物般沉重。
周辙见她坚持,稍有动摇,伸手拎起穿挂红绳,细观两眼。
身后院中传来一声窗扇闭合的撞击之声,周辙神情微动,最终仍是叹气,放回了宋烟烟手中。
“抱歉,宋姑娘。”
“无碍的,本是我逾矩了。”收回平安扣,宋烟烟迅速点了点头,步履匆乱地远去。
*
三日后清晨,元叶至别院传话:“宋姑娘,世子有请。”
宋烟烟在清晨的凉风中怔愣了许久,方回神,急急回了句:“稍待。”
回房取了被小心藏于枕下的平安扣,仔细查了遍自个儿衣群、发髻,至江柚凝房中交代了去处,才随元叶进了萧京墨院中。
沿鹅软石铺就的小径入院,她见了几处幽翠竹丛。
再行几步,随风飘来几缕淡然清香,宋烟烟抬首望去,见院墙边两棵高大的玉兰树上,正盛放着洁白无暇的玉兰花,高贵而典雅。
到得一间房门外,元叶规律敲了门,门内传来久违的清冷之声:“进。”
房门推启的瞬间,宋烟烟觉自个儿心跳如擂鼓般震着。
“宋姑娘。”
直待元叶再次出声提醒,宋烟烟才蓦然回神,迟疑着进了房。
“世子万福。”
房门未闭,她福身后于门内垂首静立,只目下余光不自禁望向桌案后的修长身影。
房内墨香沉然,并着院中竹叶及玉兰清香,汇成了一股独特的香气,萦绕于她鼻尖。
“过来。”
宋烟烟听得他语气中似有一丝不耐,忙吸了口气,轻蜷了手,往桌案前行去。
仅隔桌案,宋烟烟能清晰见得了他挺拔身姿。若非左手处那绷带,这般姿态,她几乎以为他不曾受伤。
“过来此处!照抄临摹亦不得要领,莫非以为这般倒着看我演示,便能得其法?”
似带着嘲讽的话语,令宋烟烟倏地红透双颊。她紧握起拳,拘谨地绕过桌案,行至他身侧。
“抬头,仔细着些。”
话落,他右手执笔蘸墨,于纸上书就一“宋”字。
“行书用笔,当简洁连贯,方能自然舒展,妍美生动。你临摹之时,过于刻意追求露锋,反显了笔划呆板、单调。”
言语间,又于纸上书就一“烟”字。
“记住,起笔露锋,收笔藏锋,转折随心,少些往复之笔。”
听着他清冽嗓音于耳旁流转,望着宣纸上飘逸洒脱的“宋烟”二字,宋烟烟不由出了神。
“听着了吗?”
不耐的语气如针刺般,令宋烟烟瞬间回神,忙应了声:“民女听着了,谢世子教导。”
而后,房内陷入一阵清寂,宋烟烟甚觉能清晰听着门外竹叶轻扫之声。
许久,萧京墨方又出声,语气似较方才温和了些:“那便回吧,勤加习练。我皇祖母于书法一道颇有造诣,等闲手笔,恐入不了她眼。”
宋烟烟方松了些的拳,复又紧握。
原来,那屏风,竟是要呈予宫中太后之物。
宋烟烟迟疑着转身往房门行去,可方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