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同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心肺复苏,但是他觉得秦王的这一招,应该叫断子绝孙腿更是合适。
这一脚下去,朱亮祖确实变得生龙活虎,像一条在上岸的活鱼一样不停地在地上翻滚。
朱樉双手叉腰,一脸傲然,装出一副在世华佗的高人风范。
原本坐镇后堂的朱元璋,听到前面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再也维持不住仪态,马不停蹄赶了出来。
打开帘子,就见到了满地打滚的朱亮祖捂着裤裆,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哀嚎。
朱元璋见到朱亮祖裤子上,红的、白的、黄的混杂在一起,流了一地,地上一滩不明液体发出阵阵恶臭。
他捂着鼻子,指着朱樉骂道:“我就叫教训他一顿,将朱亮祖的手脚剁下来,抽筋扒皮就行了。”
“朕的爱将,何苦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此话一出,在场的开国勋臣跟六部九卿,人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用落后的传统刑罚?”
“我是讲究人,极力反对削成人棍,剥皮萱草这种血淋淋的野蛮酷刑。”
面对朱樉振振有词的反驳,朱元璋指着他脚下那双靴子,包着铁片的鞋尖,一看就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
朱元璋痛心疾首道:“咱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一个心思歹毒的东西?”
“子不类父,子不类父啊。”
台下坐着那么多大臣,门口还有看热闹的百姓。
朱樉又不傻,当然知道老头这副做派,是为了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朱元璋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只可惜当事人,没有一星半点背锅的觉悟。
朱樉目光如炬,直视着朱元璋的脸。
当着公卿大臣的面,问出一句令人震惊的话。
“老头子,你虽然贵为皇帝,大明王朝的当家人。”
“可是你的担当去哪了?”
“一有过失,就让手底下的臣子出来顶缸。”
“长此以往,这满朝文武,不就剩下磕头如捣蒜的应声虫吗?”
话音一落,原本还坐立不安的公卿大臣们齐齐跪倒在地,整齐划一喊道:“臣等死罪,请陛下息怒。”
门外围观的男女老少,就像遇到搭台子唱戏的戏班子一样,七嘴八舌地谈论着眼前这一幕奇景。
朱元璋脸色黢黑,此时此刻只觉得颜面扫地。
“咱不过是说你几句,你这小王八蛋竟敢顶嘴?”
顶嘴?二爷,没顶你的肺就偷着乐吧。
当然这是心里话,朱樉面不改色,朗声说道:“朱亮祖此等不法勋贵,之所以能够在横行地方,祸害百姓。”
“皆因地方官员畏惧权贵,对不法勋贵曲意逢迎,甚至卑躬屈膝。”
“像道知县这样忠直敢谏的臣子,不仅是一方百姓的青天,还是我大明的脊梁。”
只见朱樉撩起衣袍,往地上一跪。
他拱手作揖,说道:“儿臣恳请父皇,重用道知县这样的臣子。”
朱元璋在这之前,就派人将道同的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
为人正直,家世清贫,全部家当不过二十两纹银。
特别孝顺母亲,而且还爱护当地百姓。
在朱亮祖之前,曾因一郎中触犯法律,就顶撞过广东布政使徐本。
可以说道同这样的清官,正是朱元璋心目中的理想人选。
朱元璋自然应允,他开口说道:“传朕的旨意:知县道同秉持公心,不屈权贵。擢升道同为应天府丞。”
此话一出,满堂大臣无不震惊。
知县是正七品,府丞是正四品。
道同在一天之内,连升五级。实属大明立国以来,未有之事,更别说还是京畿重地,天子脚下的应天府丞。
而且府尹孟端年事已高,过不了两年就要致仕。
可以说道同这个府丞,就是皇上钦点的下一任府尹。
幸福来得太突然,道同整个人都傻站原地,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在来京城之前,他甚至借了银子为自已订做了一副棺材,好让自已死的时候,能体面一点。
朱樉不动声色,悄悄推了推他。
道同方才醒悟,跪在地上行三拜九叩:“臣道同谢过陛下隆恩。”
“微臣资质愚钝、才学疏浅,幸得陛下垂青,惟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