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和州,裕溪河口。
镇守此地的后周将领是节度副使兼行军司马朱凯杰,他是仅次于田重进的人物。
虽然官位不及田重进,但实际权力,田、朱二人不相上下,甚至在一些时候,朱凯杰对周朝水军事务的话语权更大。至于原因,田重进这种“莽将”属于激烈的战场,对于战事谋划既不感兴,也一知半解。
历史上出现过很多名将,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战法,比如汉代“冠军侯”霍去病擅长运用骑兵快速突袭,明朝的朱文正善于守城,用两万军队硬抗陈友谅六十万大军。
朱凯杰既不善于攻,也不善于守,他最擅长的是“伏击战”,设下陷阱、请君入瓮。“淝水之战”“涡口之战”“石潭桥之战”,以及与着名南唐废物郭廷谓的“濠洲之战”中,无一例外,都是通过设伏取胜。
这样一个将领的管理下,裕溪河口的凶险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果然,李景达的先锋战舰在靠近水寨五十米左右,船身猛然一震,紧接着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先锋校尉李斌立刻意识到,水下有木桩!
“嘟嘟——”
先锋船信兵用雁骨哨发出凄厉的警报,告诫身后的战船不要再靠近,同时,李斌下令战舰后退,可桨手刚往回划了不到十米,整个船又不动了!
“怎么回事?”
“李校尉,船尾被卡住了!”
不是被卡住了,是被顶住了。
朱凯杰在裕溪河口设置的埋伏,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陷阱,在水寨前方的开阔水道,正前方水下设置坚实的木桩(水下拒马),目的自然是阻止船继续靠近,可敌船驶入进来的时候,还有一个翻转装置,正向驶过的时候,木桩被船底压住,头朝下不会影响通行,当船驶过,木桩在水的浮力作用下,再度露出头,而后退的时候,木桩逐渐被顶起来,最后就会以70°角斜向上顶住船尾,木桩的另一端牢牢地插在泥里,动弹不得。
除了先锋战舰之外,另有两翼的两艘战船,也中了招,后面有一艘战舰躲闪不及,直接撞了上来。
与此同时,不知哪一艘战船触发了警报,水面上横七竖八拉着许多绳索,上面挂满了铜铃铛。
“铛铛铛~!”
铃铛一响,裕溪河口的周朝水军大营,就像是被扔进去一万个马蜂窝,顿时就炸了,铜锣聒噪地响了起来。
“唐军偷袭!”
几乎一瞬间,五十米开外是水寨城楼上,亮起了无数的松油火把,把李斌所在的先锋战舰照得通亮。
“布置藤牌!”
“放下水鬼!”
“弓箭应击!”
李斌是跟着李景达打过硬仗的,面对眼前的局势,几乎是不假思索,迅速下了三道命令。
果然,几乎是命令刚下完,对方水寨城楼的箭矢就如同雨点一样落下来,同样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先锋战舰是“铁包木”的,由于成本巨大,南唐水师配备的也不多,但是真好使,任凭箭如雨下,并不能造成太大的伤害。
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和州水师节度副使朱凯杰听到汇报,立即赶往前线指挥,在三轮齐射之后,立马叫停了。
“南唐战船是外面包铁,换投石机!另外,把神机弩拉上来,射远处的战船!”
投石机、神机弩,都属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因为笨重,难以击杀移动性的目标,可眼下情况有利,唐军战船已经困在牢笼、动弹不得!
这边,李斌也急了,催促手下:“水鬼可下去了?木桩砍断没有?!”
哪儿那么容易,碗口粗细的树木制造而成,别说在水下砍,就是拉上岸,让你用锯子锯,也需要很大一番功夫。
丢了命,李斌都不怕,可出师不利,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回禀校尉,水下还有渔网!”
“什么?”
渔网是事先沉入水底的,就是等着对方偷袭,被困住之后,岸上的士兵用绞盘将渔网收起来,一点点,直到整个船都被兜住。
李斌要绝望了,不是说好了偷袭吗?他都怀疑,是否自己这边出了奸细,将行动计划都给泄露了。
“三角形”阵型中央,就是李景达的指挥舰,当他发现行进受阻,立即命人前去搭救,至少要把“铁包木”的先锋战舰给救下来。
立即吩咐手下:“下套索!”
数名水兵赤身跳入江水,身上都背着沉重的铁钩子,奋力向前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