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请去苏府为苏老夫人瞧病的刘太医来回过话了。”书房外传来小厮回禀的声音,怀衍将笔搁置一边,扬声说道:“进来回话。”那小厮躬身走到书案前,回道:“回禀王爷,刘太医刚来回话说,苏老夫人因急火攻心,再加上近日来忧思惊惧,身体已经彻底衰败了,想是撑不了几日了。”
“竟是这般严重,”燕王一惊,自书案后走出,立于那小厮面前,问道:“那刘太医可说了有何办法,可需要何种药材,让他不必担心这些,只管开方便是,其他的自有本王负责。”
“王爷仁慈,”小厮深深一揖,“只是刘太医说了,苏老夫人已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他亦是无能为力了。”
“如此,”燕王叹息一声,“本王也不好为难刘太医,你替我备些薄礼,送去刘府,也算是谢他替本王照应了这些时日。”
小厮应诺去了,燕王定定的站了半晌,才扬声吩咐道:“请了万先生来。”
不多时,万喻通便快步走进了书房。
“先生可知,忠勇伯苏府的太夫人病重了。”燕王此时已经回到了书案后,重新拿起了笔。
“万某略有耳闻,”万喻通端坐于圈椅之中,恭敬的垂首回道,“虽说圣上仁慈,罪不及苏家众人,可是苏老夫人一旦病故,苏家二爷须得丁忧三年,如此看来,苏家算是彻底败了。”
“的确。”燕王笔锋不停,“本就是烈火烹油,终是盛极必衰。”他将笔搁置一边,叹道:“只是可怜我那二哥,本以为能迎娶心仪的姑娘,结果却是......罢了罢了,身为皇家的儿郎,本就有诸多的身不由己,只盼二哥能早日认清吧。”
“太子爷一向耿直良善,只怕此次会坚持为苏家鸣冤,殿下还要多多劝说为好,以免给了旁人可乘之机。”万喻通想到太子那耿直的性子也忍不住皱眉。
“先生所言极是。”燕王踱出书案,在万喻通上首坐定,“不过此次事情太过蹊跷,那战报本王也看了,含糊其辞,不清不楚。依先生看,此事,可是老四所为?”
“晋王殿下一向与太子不睦,此事若说得利者,非晋王殿下莫属。”万喻通斟酌了一番,低声道:“还有一人,也颇有嫌疑。”
“谁?”
“辽东都司都指挥使,庞海。”
“庞海?”燕王微微眯起眼睛,手掌轻轻摩挲着扶手。
“正是。”万喻通侧身面向燕王,正色道:“去年此时,那庞海回京述职,我与他是彭州老乡,便相约小酌了一番。席间,那庞海话里话外都是对于忠勇伯的不满。万某细想来,这事也不是空穴来风,那庞海身为辽东都阃,掌管辽东军部,却要处处受制于圣上亲封的辽东总兵苏潜,心中自是不忿。”
“先生所言不无道理。”燕王低头沉思,疑惑道:“只是那庞海不过一介都阃,又怎能左右战事,况且忠勇伯乃是我大陈的常胜将军,竟会败在如此蝼蚁手中?”
“蝼蚁虽微,却可溃千里之堤。”万喻通语气郑重,“此事的确疑点颇多,只是如今圣上裁决已定,就不好大张旗鼓的继续追查。殿下还要多多提醒太子殿下,不要操之过急,以免入了对方圈套。”
“本王自是要劝说二哥的,多谢先生提点。”燕王笑着端茶,万喻通忙起身行礼告退。
燕王起身,望向窗外逐渐暗下的天色,自语道:“止戈,你可是为本王留了个难题,这苏府,本王怕是无能为力了,只盼你能在边关大捷。”
东征军大营。
卫雍立于营地外,望向东北方向,亲卫逐海覆手立于卫雍身侧,亦是不语不动。良久,只听卫雍轻叹一声,问道:“逐海,我们离义州还有多远?”
逐海略略沉思一阵,答道:“将军,我们如今已在永平府界内,依此速度,至多不过七八日,大军便能抵达义州了。”
“还要七八日,”卫雍依旧望向东北方向,“逐海,辽河被困之人,可还能再坚持七八日?”
“这,”逐海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摇头道:“属下不知。”
“她知我会去救她,”卫雍不知是在劝逐海,还是在劝自己,“她知我一定会去辽河找她,所以她一定能坚持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