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傍晚时分,一骑快马冲进了义州城,直奔卫司而去。
书房之中,卫康正与几名属将商讨下一步的战略,便有一人冲了进来。
众人不明所以,正欲将此人擒下,便见那人浑身是血的跪倒在地,嘶哑着嗓音说道:“大将军,孟将军等人在西北方三十里处遇伏,万余骑兵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
这几个字一出,整个书房中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中,所有人都怔楞在原地,一时之间,房内落针可闻。
半晌,卫康才缓缓的站起身来,几步上前,扶起那名将士,问道:“你可是孟将军的亲卫?”
“回禀大将军,”那人借力站起,半靠在过来扶他的范丛誉身上,顿了一刻方喘息道:“属下乃是骑兵营一普通小兵,是属下的什长桂武拼着性命为属下杀出了一条血路,命属下回城向大将军报信。”
这小兵说着话,手伸向怀中,掏出一军牌来。那军牌上已经占满了鲜血,已然看不清牌上所写的内容。
卫康颤抖着手接过那军牌,却未看一眼,而是直接示意范丛誉将此人带出好生照料。
待得人送走后,卫康坐回太师椅中,手中握着那块军牌,沉思不语。
沐升看了眼身边皆是垂头丧气的几人,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卫康闻言却是一笑,将那军牌轻轻的放置在案几之上,铁制的军牌落在木质的案几上,发出哒的一声响。声音不大,却让人无端感觉心中一紧。
“如何是好?”卫康笑道:“那易九要的恐怕就是这个结果,我大陈本就战马不足,此一役,竟是折损了我万余骑兵。此人果然非同小可,不可轻视。”
“如今的金兵再不可与过去相提,你等万不可再贸然行动了。”卫康长叹一声,终是收了笑容,继续说道:“如今我辽东军受此重创,若是就此贸然攻打金营,那易九必然是已做好了防备。”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等。”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是弄不清卫康的用意,但是几人皆是卫康亲手提拔,是以并无人有异议。
“末将听令。”
卫雍自卫司中出来,何冲与逐海便迎了上来,卫雍正欲上马离去,却听见有人唤他。他回头望去,见田砥正牵着马,快步向他走来。
“田参将。”卫雍随手将缰绳递给逐海,向田砥抱拳。
“卫将军不必多礼,”田砥挥了挥手,“田某有事要请教卫将军,还请借一步说话。”
“田参将太客气了,”卫雍微微抬手示意,二人便缓步向一侧踱去,待到了一处僻静无人处,卫雍方低声问道:“参将有事但说无妨。”
田砥便也不再绕弯子,低声问道:“田某愚钝,并不能完全明白国公爷的做法,还请卫将军指点一二。”
卫雍闻言却毫无神色变化,只淡淡笑道:“田参将太过谦虚了,家父不过是相较普通将领更加谨慎而已。”卫雍声音低沉,反问道:“若今日由参将决策,参将会如何?”
田砥被卫雍问得一愣,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田某岂敢......”
卫雍却笑着打断他,说道:“参将不必紧张,末将不过打个比方,参将但说无妨。”
田砥这才略带怒色的回道:“自是要整顿兵马攻那金贼的大营,为我惨死的将士们报仇雪恨了。”
“正是如此。”卫雍点头,“那易九懂兵法,擅观人。只来我大陈一次,便能设出此计,可见此人的确聪慧异常。所以,如此聪慧之人又怎能算不出我军遭伏中计后会怒攻其营呢?”
田砥低头沉思不语,卫雍见他面色仍有迟疑,便继续说道:“参将可想过,那哲别可是领了二十万大军,不过一个骑兵营的普通兵士,哪怕有人相护,又怎会如此轻易的就突围而出呢?”
田砥这才面露恍然,惊道:“卫将军的意思是,那兵士是金人故意放回来给我等报信的?”
“不错。”卫雍颔首,“为的就是激怒我大陈的将士,若是此时父亲下令进攻,前方必有伏;可若是父亲按兵不动,又必会引起部分将士的不满,军心动荡。如此诛心之法,易九此人,的确不能小觑。”
田砥听得此言已是满面愧色:“还好有卫将军提醒,田某险些着了那易九的道。”
“田参将太过客气,”卫雍朗声笑道,“这也是田参将为人正直,信得过家父,才敢有此一问,当是卫某感激不尽才是。”
田砥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