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璞出事后,他也仅仅是个爱哭鬼罢了,会在喝了三生水嚎啕大哭的病秧子。
过分善良,过分唠叨,过分脆弱,可以说他一直在触犯李倩对男人的禁忌。
如果有什么好感。
那一定是这一刻,这一刻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觉悟。
虽千夫所指任不放初心的觉悟。
混元河洛图执意踏过血海劝一个濒死的魔头回头。
地府之中执意并肩在与万千师兄弟背道而驰的师兄面前。
他的善良,他的觉悟,他的固执,他的敢以凡人之身横流在仙神之上,纵来世间阴毒之间。
这一刻她莫名觉得忍不住啪啪鼓掌,她合手鼓掌啪啪做响。
这声音落在銮殿之上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回荡在文武百官面前。
可对于小道士而言,他不仅没有觉得开心,反而觉得一片凄凉,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凭小道士一己之力,凭区区一个天师府,一个南洋书院始终有限。
他又有些感伤魏辙师兄,终于明白那一日他为何会仰天长叹道心碎一地。
因为他知道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带着大宋走向覆灭的深渊。
任由你螳臂当车,任由你掏心挖肺填补窟窿。
灭亡的齿轮始终无情要碾压在他们身上。
“很多年前,我的师兄志筹意满。”
“可他的学生被扣了莫须有的罪名。”
“我那时候不知道他为什么被活生生逼到道心破碎。”
“直到如今我看到诸位才恍然大悟,你们根本不配!”
他从李倩手中拿回拂尘。
弹起拂尘间恍惚看见魏辙师兄,他笑着带着赞许,负手而立:“我们走吧。”
“小师弟。”
他跟在身后一步一嗬骂:
“不知壮士为何报国无门呐!”
“枉杀忠良,一位求和。”
“这样的大宋怎么不亡?”
“这样的大宋何尝不亡。”
“这样的天宫何以立足。”
他不生气,他只是难过。
“这样的天下,无可救药。”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声音很小,却吓得文武百官跪下捂着耳朵不敢在听。
宋宁宗和曹景休的脸色同样难看,可始终一言不发。
李倩静静跟在小道士身后,二人昂首挺胸来,仰天长啸而去。
“宁宗,可能我该退了。”曹景休不敢担这千古罪名,全真教也不敢担。
吕天奇能保住襄阳,已经为大宋护住了半壁天下,不该在他这里莫名断送了功德。
“烟火气,最抚人心。”
离开皇宫的当晚,小道士并没有离开临安府,而是被李倩留下看御街夜晚的烟火大会。
烟火绚烂的宋朝天空被照的依旧那般繁华,可小道士眼里却见这盛世始终不长久。
李倩见小道士心不在焉立马不痛快:“我已经陪你做了你的事,起码你陪我也该安安心心,若是觉得放不下,我立刻去帮你宰了史弥远那个渣滓。”
小道士被李倩这番言论怔住,有她想的那般简单自然是好。
“杀了一个秦桧,来了一个史弥远,你杀了一个史弥远,下次又不知道是谁。”
历来庙堂多的是昏庸君王,乱臣贼子。要是看不惯就去杀,杀得了一个,杀不了一百个,有权利的地方就有野心争斗。”
“靠一己之力不光杀不完这些人,还会一不小心成有有心之人的屠刀,更有可能把自己累死。”
“也别想要一味得到忠臣良将治理国家,这些人脑子里刻满了迂腐礼节,不思进取,安于现状。”
“弄不好就是一潭死水,一有风吹草动便是明哲保身,承压之力丝毫比不过满是勾心斗角的蝇营狗苟。”
“只能想方设法平衡制权用这些人才能长长久久。”
这些王禅师兄以前参悟人心的话此刻无比贴切。
只是这些大道理李倩丝毫没有在听,她反而已经颇显气愤。
可惜的是小道士丝毫没有察觉李倩眼神里的感受,他只在意韩侂胄的人头,虽不能救他,至少想让他的人头不要流落金国,让有志之士寒心。
可立马一封符箓打败了他的幻想,符箓凭空出现,上面大致写了事发突然拥有灵蝶之术的张若虚都没追上,韩侂胄的人头已经到了金国骨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