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至此,她又何必多此一问。
她抬起手,一瓶白玉瓷瓶缓缓朝李倩飞去:“当年你父亲求这丹药,要用半壁江山,才能换一些药渣。”
“如今权凭你自己做主。”
拿到白玉瓶的那一刻,李倩如释重负万年如雪的脸上多了柔和:“多谢母亲。”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望着李倩那般火燎燎的样子西王母无可奈何哀叹一声。
出了昆仑虚,李倩冲天而起,张若虚拍了拍大腿:“仙子,等等我。”
他真怕被扣在此地。
落到南阳书院,葛洪双目射着精光走来:“拿到了?”
李倩伸出手来没有一点点心疼之色便是将整瓶丹药都给了葛洪。
葛洪快步走进去又转头回来:“仙子随我来。”
带进小道士房间葛洪才抱拳对李倩说道:“请仙子先恕大不尽之罪。”
李倩抬头。
“此药还需一味药引,便是仙子眼泪。”
李倩眼里露出不解。
葛洪有些尴尬解释道:
“不死药,师傅曾说,若拼尽宗门积蓄不难拿。”
“难得是西王母炼制丹药时含着泪,这让此药多了一味谁也得不到的药引。”
“至亲至纯至伤的眼泪。”
周穆王之后,谁能让鼎鼎大名西王母落泪,那怕是异想天开。
但若是李倩,说不定可以。
毕竟她是二人至亲血脉。
只是李倩还是冷冰冰杵在那静静看着小道士,像是魂游到了天外。
怕她没有理解方才那一番话葛洪喃喃解释: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倩打断葛洪:“我只是想知道....”
“按你的意思。”
“这味药引便代表母亲曾动过真心。”
“是。”
葛洪的回答击穿了西王母百般否认的过往,李倩只觉得解脱了。
内心深处自己释然了。
“你出去。”
葛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来,望着外面炫目的阳光,他想到师傅曾经的笑言:
“冰冷如雪的李倩,怎么可能有泪。”
“她的心比广寒宫还冷。”
“师傅啊!打脸了咱们…….”自嘲一笑他只觉得心中压了几百年的石头被搬开了。
床榻上,李倩紧紧攥着小道士冰凉僵硬的手。
她似乎想到了那个画面,母亲端庄着微笑可眼泪却是一滴滴落入丹药之中…….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母亲……”
她望着小道士的脸入了神。
什么样的心情?
恰如此时此刻吧......
恰如她与他。
总是妄想借半生流离,换某人怜悯。
只怪她这输不起的,遇上他这看不起的。
一次次垂下高傲的头,可终归落得惨败收场。
连惨败都算不上,只是她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与他绑定情缘,一厢情愿为他求不死药。
等他醒来,依旧看不上容不了自己。
“牛鼻子。”她嗔怒到:“约定还算吗?”
“我们相隔这么远.......”
“还能再见吗?”
瑶池阿母带着凄惘的话随之出现在她脑海。
她绷不住伏倒在小道士怀中大哭起来。
这一刻眼泪像灭世的洪荒洪水。
门外葛洪大惊之色下将所有人赶至别院,并交代不可嚼半点舌头。
定魄珠,不死药,还有她的眼泪缓缓融入小道士身体里。
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让李倩倾尽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小道士在黑暗中似乎有人在他心里放了一滴眼泪,冰凉入骨中带着一丝察觉不到的柔情。
他睁开眼,像是一场好梦大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