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具随着军士走出大帐。
嘭——
“一帮鸟人,竟敢看我不起!若不是知州下令多带人马,老子才不鸟你等杀才。”待众人走出,黄安一拳砸在桌上,一张脸已是扭曲的厉害,转头冲着一旁的将官道:“适才那帮嚼舌根的可都记下了?”
“记下了。”那将官闻言躬身道:“都是些厢兵的腌臜厮,团练不需恁地愤怒。”
“鸟的厢兵,要不是需要他等鸟人操船,这等腌臜鸟厮理都懒得理。”黄安冷哼一声,半晌兀自愤愤不平,勾了勾手指,那人连忙凑了上去。
风雨渐大,噼啪的声响遮盖了帐中的私语。
……
雨依然在下着,此时似乎过了最急之时,这雨不大也不小,似乎上天衡量了降雨的份量,之后大半天下来都是这般,如此雨水也最是让人烦躁,似乎看不到停下的希望。
然而雨要下,饭也要吃,杨志虽是出不去军营,却也不会被饿着,到了时辰自有军士提着食盒将晚膳送了过来,一份管够的面食,一盘酱肉,一尾烤鱼,一份菜饼。
杨志皱了下眉头,他对此自是没有挑剔,军中如此伙食已是极好的,然而就是因此才让他不心生不满。虽不知其余将官是否也是同样,然如此膳食一看就知乃是特意准备的,士卒绝无可能吃此等食物。
将帅不能与军士同甘共苦,如何能做到百战百胜?若是将来洒家领兵,定要跟士卒一起吃才是。
心中转着念头,杨志也没有矫情的非要出去吃大锅饭,趁热就着清水吃了,没过多长时间,似乎听得外面吵吵嚷嚷,不由奇怪的抬起头,放下碗筷,走到营帐门口,掀起门帘,声音已是清晰传来。
“为何今晚伙食只平常三成?”
“直娘贼,定是你这猪狗贪墨了我等粮草!”
“放屁,你们这班腌臜蛆虫何时值得俺贪你们粮草,分明是粮草运转不及,你等倒霉罢了。”
“休说这等没用的,可敢与俺们去见主帅!”
吵闹间,几个嗓门儿大的军士喊出的话语让这青面兽听了个清楚,待看清楚是一群厢兵围着的乃是后勤军官,这心中的血却是一下就凉了。
身为军中之人,何等龌龊之事没曾见过,杨志甚至都不用想就知,这是有人做了手脚克扣粮草,敢在战前弄出这等事的人定不是这等低阶将官,当是军中高层所为,遮莫就是那黄安,只这些难道不知这番剿匪需这军士用命?如何敢在此时喝兵血,就不怕引起哗变?
“放开,你等腌臜蠢货,莫说粮草不齐,就是有吃老子宁愿喂猪也不与你等泼才!”
“直娘贼,你还敢鸟强?”有人大喊了一句,随即抡拳打了出去。
杨志眼尖,看着那军需官被打飞出去,暗叫一声好,随即又摇了摇头,心知这人下场多半好不到哪儿去。
“打得好!打死这厮!”
“好打!一会儿你这泼才死定了!”
“淦他!”
“宝哥儿别打了。”
“泼李三!还不快住手,再打下去就死人了。”
混乱中,各种声音响起,有人趁机下黑脚,也有人在拉着那发疯的身影,却被带的一个踉跄差点儿倒地。
“做什么!你等要造反?”
喊声中,一群手持刀兵的军士走了过来,让出黄安那张阴沉的脸。
“主帅……”
那伙厢兵见是黄安亲至,不由一愣,就连那前冲打人的汉子也迟疑着停了手。
“你等将官是谁?缘何在此闹事?”
“这……主帅,非是俺们闹事,实是这厮欺人太甚,给他营的膳食都是足额,唯有俺们却是少了大半。”
“主帅,俺已经和他们解释乃是粮草尚未运来,他等却不管不顾仍是要闹。”
“放屁,定是你这厮贪墨……”
“放肆!”黄安伸手一指:“随意殴打军中同僚,左右与我将这伙泼才拿下,让他等将官前来领人。”
“怎生这样?”
“主帅,这不是俺们的错。”
“这分明是这狗才贪墨粮饷,还望主帅替我等做主!”
雨声中,叫屈的声音响起,随即黄安那令人心寒的言语响起:“身为军士,辱骂上官,与我拿下,打八十大板。”
“俺不服!”
“凭啥抓俺!”
喧闹中,那伙十余厢兵被刀兵逼住押走,随后雨天里似乎响起木板与肉体碰撞的啪啪声,以及那伙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