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大火之后
季春时节,阳光变得绚烂,浔阳江畔的气温升高,山林原野生机勃发,泛着嫩绿的颜色,几艘游船在江上行过,手拿折扇的文人墨客披着披风站在船头,看着江水与两岸的景色,吟上半阕诗词,随即用扇子敲着手心,沉思推敲着下面的句子,直到被紧张的船老大拽下船头才想起,这是江上,不能随便踱步……
江水较急的地方,几艘渔船正在颠簸而行,穿着短衫的汉子露着结实的双臂,卷着裤腿赤脚站在船上,肌肉鼓胀间,青筋凸显出来,拖行的渔网被满是老茧的双手拽起,活蹦乱跳的鱼虾在船板上噼里啪啦的跳着。
“收获不少啊。”苍老的声音响起,迎面驶过来一艘舟船,后面的艄公摇着橹,一个汉子蹲在船头,看他一头花白的头发,红润、平滑的脸庞看不出是已过花甲之年的人,只有眼角的鱼尾纹将岁月的痕迹刻在他脸上。
“李老大,又憋不住跑江上了,回头恁徒弟、侄子该急着找恁了。”打渔的汉子认识船头那人,正是浔阳第一人闹海龙驹——李福,这人水上水下的功夫都是奢遮的,真真是打出来的名声,浔阳江畔的汉子都对他服气,又因他年纪够大,是以都称他一声李老大。
“急什么,俺自有手有脚的,去哪儿是俺的事儿。”李福哈哈一笑,声音中气十足,比年轻人的嗓门都大。
“其实俺们也是羡慕恁,后辈有孝心是好事。”船上几个汉子笑嘻嘻的说着。
“你们光看他等好的面儿,没看着他们气俺。”李福撇撇嘴,开玩笑似的抱怨一句:“有时候气的俺恨不得打死一个让耳根子清静清静。”
“李老大说笑了。”
“就是,谁不知道恁最疼你那些徒弟。”
“还有侄子,话说俊哥儿也老大不小了,李老大相中哪家闺女了,俺有个表妹,要不恁看看?”
“小八,甚事这般急躁?”李福见着徒弟满头的汗,眼神也是浮躁的不行,不由有些奇怪:“可是老二犯了事?”
一伙人嘻嘻哈哈的笑着,有打渔的汉子挑了条肥美的鱼刮了鳞片,去了内脏,就在甲板上片了装到盘中,又从篓子里掏出瓦罐打开道出些酱在边缘,将船靠过去,端给李福道:“李老大,尝尝这鱼,那酱是俺婆娘做的,味道足着哩。”
水声响动,舟船继续前行,只是船上的师徒一时间都没了说话的心情,只焦急的望着远处的水面沉默不语。
“师父你是说……”朱小八神色一动,看着李福:“师弟的死有蹊跷?”
李福也不生气,他这些年岁数大了,已非年轻气盛的那会儿,听到些玩笑话就上前抽刀子砍人,挥了挥手,笑眯眯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俊哥儿想找什么样的让他自己找去,老头子我教他本事就够累了,这到老了也该享享清福,可不敢再找个差事背上。”
“哦?”云宗武看看另外两人,见那两人点点头,叹口气:“可惜俺姓云的人脉不广,不然也找几个人一起。”
“俺倒希望他是犯事,这般师父还能使得上力。”朱小八站了起来,脸色难看的道:“师父,揭阳岭下那酒店走水没了,里面全是烧焦的死尸,俺去看了,一把火烧的干净,师弟……师弟遮莫也在里面。”
自家徒弟点头中,老者淡淡道:“好,就去找他,看看是甚说法。”
“俺哪里知道哥哥如此奢遮……”脸色有些臭的嘀咕一句,云宗武看着山士奇那张方脸道:“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去那梁山?”
“恁地好。”伍肃嘿嘿一笑:“如此就是五个人了。”
“呸——”拉长了音调,云宗武脸上也有着笑容:“咱仨本事差不多,凭甚不是你二人进俺寨子合成一个。”
李福往后撤了几步,就见对面船上那汉子猛的一蹿上了这边船头,舟船晃荡中,船上的几人都似是站在平地一般动也不动,只身子随着船在晃。
……
聚义厅内,山间的温度较低,还是要点起炭火取暖,陶土罐子放在烧红的火炭上,咕噜噜的冒着热气,一股酒气在这屋中蔓延开。
船只转向,行驶间,不多时两艘相向而行的船就近了不少,李福已能听到自家徒儿“师父!”“快点儿划过去!”那焦急的喊叫,老者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想不出有甚事值得如此急切。
蹲着的老汉缓缓站起来朝后看去,嘴里呢喃一句:“这崽子……做甚这般急躁。”
李福深吸口气,阴沉着张脸说道:“本地仵作……张家三郎是吧。”
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