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兴身上披着精良的山文甲,头戴八瓣宽檐尖顶铁盔,这一套装束,都是从龚小大尸体上扒下来的。若是在平日里,龚小大如何欺负自己,何兴也只能是逆来顺受,毕竟龚小大是一名小军官,杀了他便是杀官造反,何兴不敢担负这个罪名。
现在是金军攻城,何兴先是蛊惑大伙们投降,蛊惑失败后,又想要临阵脱逃,早就忍无可忍的何兴就借助这个机会杀了龚小大,给自己报仇,给被他欺负惨的民夫们报仇。一斧头劈死龚小大之后,何兴只觉得一种特别解恨的感觉。
可是解恨归解恨,可是现在城中的高级军官和负责大安口防御的文官都跑光了,装备精良的家丁也跟着跑了,留下的卫所军户兵,身上的装备和农民差不多,所受的训练嘛,也几乎和农民没什么两样。
城下金军一排紧似一排羽箭漫天飞蝗一般射了上来,城墙墙面上,垛口上和城头上面扎满了箭矢,犹如突然长出了一层芦絮一般,不少毫无防护的明军士卒和民夫中箭,惨叫着倒在城头。
“快,举盾!举盾!”何兴焦急的喊叫。
但听得到他喊叫的人却很少,除了身边几人听到了他的喊叫,拿起盾牌遮挡住遮天蔽日的箭雨之外,大部分的明军和民夫却傻愣愣的站在城头,被射成了刺猬。
何兴又不懂得发旗语信号去通知大伙们,他也没有懂得发旗语信号的亲兵,更没有将帅旗可以指挥军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头的明军士卒和民夫被射倒。
其实何兴也是有想法的人,他敢杀龚小大,除了报仇之外,也是想要给自己博个上位,若是能够带着这一群乌合之众挡住了金军的进攻,那么必然是大功一桩,朝廷的封赏肯定少不了自己的,怎么说都能获得一个军官的职务。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就凭这样的军队,能被金军几轮箭雨不被射崩溃了,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还如何挡住金军进攻?
太祖朱元璋建立的卫所军户制度,至今经历了二百六十一年,早已腐烂崩坏到极点,卫所军户兵和农民没有什么区别,防御力:没有盔甲防护,防御为零。攻击力:缺少训练,兵器都是生锈的,攻击是战五渣。
唯一能够依仗的是城头防御,有一堵城墙挡住,可以减少一些损失,增加一些攻击力。但何兴看到这个架势也很清楚,一旦被装备精良的金兵爬上城头,没有装备精良的家丁扛住的话,只要爬上几名金兵,城防立即崩溃。
何兴心里咒骂着临阵脱逃的刘策和张士显,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其实刘策和张士显的表现比起真是历史上已经算是很好了,在这个位面的刘策和张士显,起码还抵挡了一天时间,原本历史上,此二人是闻风而逃。
若是城破了,自己该怎么办?自己死了倒也没什么,可是家中还有卧病在床的母亲,年幼的弟弟妹妹。尤其是自己的妹妹,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大安口距离自己的村子不远,金军只要攻下大安口,自己的村子随之就会遭殃。很难想象自己的妹妹若是落入到如狼似虎的金兵手里,会落得如何凄惨的下场。
正在思索的时候,金军已经开始攻城了,一队队正蓝旗的金兵扛住云梯,已经冲到城下,一架架高大的云梯搭上城头,身披重甲的金兵开始攀爬云梯,后面的巴牙喇兵持续给登城的葛布什贤超哈营重甲步兵提供火力压制。
城头,偶尔有几名明军弓箭手张弓搭箭,从垛口后面射出箭矢。可是这些卫所兵的弓都陈旧不堪,弓力缺乏。就算是他们有好的弓,也拉不开啊。弱弓射出的箭矢,生锈的箭镞扎在金兵身上,根本无法破防。除了少数几名金兵被射中面门倒下之外,其余的金兵即使身上扎着十多支箭支,仍然嗷嗷叫着攀爬城墙。
“滚木擂石!石灰瓶!火油罐!金汁!给老子狠狠打!”何兴焦急的喊叫。
有不少明军和民夫拿起城头的守城武器,奋力向城下砸了下去。城下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可是刚刚投下攻城武器的明军和民夫,大部分人都来不及缩回头去,就被城下的巴牙喇兵一箭射死。
城头已经露出了一排女真人的脑袋,在何兴奋力指挥下,他组织的一支三十人的三眼铳小队顶了上前,端起三眼铳,站在城头对准垛口方向轮番释放三眼铳。
“轰轰轰”白烟弥漫,头一批爬上城头的金兵死士无不盔甲上血花飞溅,身上的破洞冒起了青烟,血肉模糊的尸体倒在城头。三眼铳精度虽然不高,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上,三眼铳几乎是抵着金兵的身躯近距离射击,可以说是百发百中。
三眼铳释放的速度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