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栋知道,卢象升是东林党的,自然是厌恶阉党,把一切责任都会归罪给阉党。他在卢象升面前,肯定不能说东林党不好,于是便顺着卢象升的话往下说:“卢督师,阉党确实是可恶,贪墨银子,任人唯亲,导致局势糜烂。可是若有厂卫牵制他们,查出贪官污吏,岂不是可以早日铲除阉党余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其实东林党中也有不少正直的好人,譬如说左光斗就是正直之人;还有东林三君之一的邹元标,就是一个既正直又清贫的人物,邹元标为官四十三年,家徒四壁,住的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最难能可贵的是,张居正去世之后,遭张居正压制了十年之久的万历皇帝清算张居正,张居正的家被抄了,家属或被流放,或被逼得饿死。就连尸骨未寒的张居正,也差点被开棺鞭尸。当初张居正信任、提拔的大臣,如张四维、丁此吕等人,对张居正落水下石,无所不用其极。可是曾经得罪了张居正,被打断了腿又流放贵州的邹元标,却反过来帮张居正的新政说话,导致又被万历皇帝贬去了南京。到了天启帝朱由校继位之后,邹元标为张居正平反。
更何况,卢象升也是东林党的,所以说不能把东林党一棒子全打死。
卢象升略微思索了片刻,缓缓开口道:“这话是不假,只是倘若恢复厂卫,必然又为阉党所控制。”
“那为何东林党不去控制锦衣卫呢?”
“哼!”卢象升冷哼道,“锦衣卫所作所为,皆为卑鄙小人所谓!我们读书人不屑于干那种卑鄙龌龊之事!”
“虽然卑鄙龌龊,可是卢督师,恶人还需恶人磨,对付那些卑鄙小人,还是得卑鄙小人来。一身正气的人是对付不了卑鄙小人的。”
“老夫就不相信了!正气压不住邪气?”
李国栋道:“无耻之人他们脸皮厚,也只有那些在背后干龌龊事的人才能对付他们。卢督师,或许以后您能明白末将的话。”
卢象升沉思了许久,方才道:“国栋贤侄,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老夫没有办法认同啊。不过那些事,以后再说吧,我们还是先考虑一下,要如何破敌。”
“建奴势大,但末将已有破敌之策,”李国栋压低了声音,在卢象升耳边轻声道,“末将令人挖掘地道直通建奴大营之下,只要我们能挡住建奴十日进攻,等到地道完工,待到必可一举击溃建奴。”
“妙计啊!”卢象升大喜。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一夜未眠的李国栋走上高台,拿起千里镜观察清军大营。只见经过一个晚上的施工,清军已经布置成了连绵成片的大营,外围一圈木栅栏,中间是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清军帐篷,各色各样的旗海飘扬。清军兵营大门口,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车辆,后面跟着汉军旗乌真超哈营的各种火炮。
成群由包衣阿哈组成的辅兵出了营寨,去蒿水河边打水做饭,清军大营内燃起了一堆堆篝火,一口口大锅被架在火堆上。
贾庄明军大营内,伙头兵也起床了,开始生火做饭。明军水源不成问题,早有准备的李国栋在贾庄挖掘了大量水井,其实这些水井都是多用途水井,既是水源,又是地道入口处!几乎每一口水井中,在井壁上都有地道的入口处。一旦清军攻入村子内,明军可以随时从各处地道出入口钻出来,从背后袭击清军。
设置在水井中的地道口还有一个用途,就是一旦清军发现村子内有地道,放水来灌地道的时候,灌入地道的水可以被引入水井。
天色大亮,清军开始进攻了。清军大营的号角声响起,只见各营密密麻麻的人马从营门中出来,最后合成密不通风的一片,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从三面方向,黑压压的向宣大营地涌来。最前面的清军新编入包衣的被掳明国百姓推着盾车,后面跟着手持钢刀的老包衣,再后面是手持鸟铳,推着佛郎机炮车的汉军旗乌真超哈兵,手持盾牌,扛着长枪的汉八旗肉搏兵混杂其中。骑着马的蒙古骑射手紧跟其后,科尔沁蒙古人将会骑马靠近,以弓箭袭扰明军。
最后面,才是清军最精锐的部队,满八旗重甲兵,他们既是轻骑兵,又是优秀的重步兵。平日里骑着蒙古马机动,作战的时候下马,结阵往前推进。
真正的满八旗重骑兵在两翼,那是骑着乌珠穆沁马和金州马的精锐重骑,人马俱披着厚甲。同重步兵相比,重骑兵有马铠,重步兵没有马铠,只有人有厚甲。当然了,清军的重骑兵下马之后,也是优秀的重步兵,肉搏和射箭既能一点不输给重步兵。
这一天,是崇祯十一年腊月初十。阳光明媚,天气很好,不过风显然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