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那个主管的账本粗看是没什么问题的,收入单工资和股份分红两项,每一笔支出也记得明明白白。
但问题是记得太明白了,以至于每一个对数字有些敏感度的人都能意识到,他们家是严重超支的,除非有额外收入,否则根本支撑不起每日大鱼大肉的生活。
而研发部,化学、材料学、物理学对数学要求可都不低,虽然没有专业类人士强,但简单算个大致收支还是不成问题。
“说不定他只是在外借了贷款呢?”
桑布的情绪有些激动,显然是不想将过去的同事想的太过恶劣。
“贷款啊。”伊索敲敲眉心,“有区别吗?他的收入现在可还超支呢,想还得起,总得做些其他事情。”
“我不信你,你别想用几张破纸,污蔑我的朋友!”
“朋友?我可是挑好了人选的,十来年前在你和现副总竞争的时候,他可是毫不犹豫投了对面一票。”
伊索将双腿架在桌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越发白皙的手指,挑起桑布心中一直回避的事实。
“你现在还只是主管不是经理他可也出了不少力呢,这点大家不都心知肚明吗?况且你要想明白,老板现在的作为可和开战没什么区别,你是选择副总,还是老板,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选择。”
“你不是说帮我……”
桑布刚刚发言声音就骤然轻了下去,讷讷不言,只是呆愣的看着伊索。
“帮什么?”伊索恶劣地看着桑布失魂落魄的样子,“帮你成为老板,桑布先生,请您好好回忆一遍,我似乎从未和您说过这样的字眼,我想要的只是股份,而您也应该清楚,凭我的手段,想从那个草包手里拿到这些东西并不是难事,我不过是看你和我眼缘,所以来给你一个向上的机会。”
桑布的挣扎伊索倒是看的明白,为了妻子和自己的曾经,他想要向上爬,但前老总的恩情又束缚着他的选择,让桑布不敢明说他的野望。
况且伊索也确实没骗人,他从未明说过帮桑布成为老板,只是似有似无的在暗示,挑起对方的那份野心。
可惜,成效不好,桑布确实重新想上进了,但却依旧被那种无所谓的道德束缚,觉得靠努力能再往上升一升。
“可惜喽,新老板不喜欢老员工,而副总不可能放着曾经的竞争者起来……努力确实可以上进,但有些时候,不要单找自身的问题,外部条件也得考虑考虑。”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上头两只虫豸挡着,无论怎么样你都上不去。”
伊索嗤笑一声,从桑布手里夺回账本,随手丢进身前的影子中。
“如果你觉得我在骗你,那今晚和我一起去你所谓的朋友家里一趟怎么样,我想,他现在一定在和他的上司一起,讨论怎么让他重新爬回这家公司,而这个结果,肯定是不欢而散。”
……
漆黑的夜色裹挟着博格区的每一条街道,流浪汉、混混、无形学者,每一股势力都在夜色中欢悦,享受着属于无序的混沌时间。
总有老人会以生命为代价从这场盛大舞会中退场,也总有新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加入其中。
被选中的祭品慌乱地从家中跌出,怀中还抱着一本泛黄的账本,借着几近于无的月色不断向前狂奔。
他家的灯是亮着的,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妇人从家中跑出,对着远去的背影破口大骂,其中不乏诸如:“没有的男人”“老娘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你”这一类说是气话,实则也在表露心声的词汇。
“觉得惊奇吗?我记得在你们的小圈子里,他们夫妇的关系还算不错。”
伊索眨眨眼睛,看向他身边被邀请来一起观察祭品今夜作为的宾客。
“我们就不能在地上吗?为什么一定要在房顶?”
桑布没有直接回答伊索的问题,反而脸色有些苍白的死死扒住房顶的栏杆,就连头都只敢探出一小块,和生怕摔出去一样。
“我喜欢。”
伊索坦然地回答桑布的问题,脸色平淡就好像他从没做过把桑布扯上房顶这种破事一样:“总之,回答我的问题。”
“惊奇的话……倒也还好,20多年的交情了,他们表面和谐的事情其实大家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只是因为失业就爆发了而已。”
“那,你觉得你们的副总会怎么对待一个失业的手下呢?或者说,你觉得一场灾祸,会因为夫妻关系不好而祸不及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