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小屋基本由芦苇搭建,只有几根支撑用的柱子用了木头。
小屋中间是泥泞的过道,偶尔几个地段铺撒了坚硬的矿渣。
秦安走在里面,头顶几乎和屋檐的芦苇秆齐平,仔细看去,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绳营,苇秆上蛆虫蛄蛹,虫蚁横行,来回搬运着腐臭的蛆壳。
轻微的震动,就有蛆虫从苇秆上落下,砸在地上,行人的身上。
猝不及防下看到这个令人难忘的场面,秦安差点破防。
他不敢想象,住在这里的人,究竟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天杀的黑水盗。”他不敢抬头向上看,暗自加快了搜寻的步伐。
“你们知道今晚的守卫是怎么回事吗?”1号。
“你回来的迟,错过了一场好戏。”2号。
“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1号。
突然传来的说话声,顿时引起了秦安的注意,他一路过来,看到的都是麻木不仁,骨瘦如柴的矿奴,脸上毫无生气,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对于这样的人,找他们打探消息只会浪费时间。
他们的躯体还活着,但是心已经死了,对周边事物失去了感知兴趣。
“听说有人想趁夜劫人逃跑,被守卫给抓住了。”2号。
“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那后来怎么样了?”1号。
“听说九当家亲自追出去了,劫营的人肯定凶多吉少。”2号。
“被抓的人现在在哪?”秦安悄悄摸到两人身旁,趁机问道。
“水牢呗,还有哪儿。”痞里痞气的马回幸灾乐祸道。
丝毫没有意识到问话的人声音有异常,等他反应过来,发现好友牛达脸色煞白,已经被人捏住脖颈动弹不得。
“带我去水牢。”秦安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这俩货明显与别的矿奴不同,似乎混的还不错的样子,大半夜的不去睡觉休息,居然还有闲心瞎聊,关心营地情报,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对付这种滑头,跟他们讲道理是多余的,强硬的手段才是制胜秘方。
“大人不要伤我性命,我们带路就是。”牛达立即告饶。
“废话少说,到了地方我自然会放你们离去。”秦安冷冷道。
“啊,我也要去?”马回苦着脸,狠狠瞪了好友两眼。
“你瞪我做什么,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牛达朝好友努了努嘴。
“我去我去,大人饶命啊。”马回说话时瑟瑟发抖。
“走吧,记住不要搞花招,免得白白丢了性命。”秦安警告两人。
“不敢不敢。”两人异口同声,连连摇头。
营地其实并不是很大,能够容纳上千人,完全是屋舍密集的缘故,两人带着秦安左来右去,一路疾行,很快来到营地后面一处空阔地带边缘。
“大人,我们到了。”牛达说的小心翼翼,紧紧盯着秦安的脸色。
“这片空地下面都是水牢,人应该就关在下面。”马回察觉到秦安一到地方就沉默不语,眼神似乎在寻找什么,于是赶忙补充道。
“没有守卫吗?”秦安刚才在找守卫的位置,没来得及理会二人。
“那边是营地去矿山的大门,只有开门的时候才有人把守,平常这里有守卫巡逻,只是时间上不固定。”牛达指了指栅栏上的大门解释道。
黑水盗把水牢建在去矿山的必经之路上,可谓是用心歹毒。
只要有人触犯条例,或是惹到了某个管事,就会被人丢进水牢里折磨,让进出的矿奴观看他们的丑态,从而践踏,摧毁所有矿奴做人的尊严。
黑水盗群魔此举,简直是杀人诛心。
分明是想从心灵层面奴役矿奴,控制矿奴。
“这里没你们没事了,你们走吧。”
秦安挥手,示意两人离开,他看了眼山坡上的瞭望台,径直走向水牢。
这两人能在营地里自由走动,暗中定然与守卫有着某些交易。
不过秦安并不是嗜杀的人,看在对方很配合的份上,于是放过了两人。
挥刀,劈砍,掀开栅栏,循环往复。
很快,他就在其中一个水牢里发现了姐夫林峰的身影。
此时的他鼻青脸肿,身上带着血迹,浑身上下仅有的粗衣破烂潮湿,紧紧粘在他愈加单薄的身体上,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
骤然被人从脏水里捞出,林峰惊愕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