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今遇到的是皇上,所以才会有了许多犹豫。
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怎么能因为李答应的一两句话就生出愁绪?
沉婉的眉眼中有那么几分自负,更多了几分果敢。
怕什么,不过是回到最初。
李答应带来的波澜只停留了一会,没多久,沉婉就又恢复了兴致。
日光渐渐柔和,凉亭边绿树成荫。
在一众人的伺候下,沉婉又在亭中待了许久才乘着步辇重新回到望音阁。
没有了外人在,香兰才跟在沉婉身侧皱眉说道:“这个李答应,平日里装作一副病西施的样子,精明算计可是一点都不
少!”
还打着为主子好的旗号,莫不是普天之下除了她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谁的算计都不会少。”身处皇宫,又备受宠爱,沉婉当然明白这些人的打算,可是有的东西既然已经成了她的——别人就休想再沾染一分。
有本事自己抢去,沉婉的嘴角冷冷地提了一下,在她这里使劲纯属白费力。
香兰感叹道:“是啊,这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
得亏她们家将军厉害,不论何时都是主子和她们强大有力的支柱。如今,主子还有皇上。
不然,她真的是担忧单凭她们护不住主子。
沉婉在榻上坐了下来,吩咐文鸳去为自己准备画画的东西。
“好了,你主子我现下还不用你们为我太过操心,”沉婉笑盈盈地说道,“我瞧今儿白广汉准备的饮子不错~”
“奴婢这就去!”香兰的心思立马被转移了,她给沉婉沏好茶,“春月近日刚新研制了一种饮子,不会比白公公准备的
差……”
她面上笑着,心里却在腹诽着李怀恩,平日里在主子身边她们被他显下去就算了,如今他还要派徒弟来。省了她们的功夫是不假,可她们也不是待在主子身边吃干饭的啊。
说到后面香兰又不情愿添了一句“就是娘娘不满意,奴婢也可以去跟白公公要方子。”
沉婉敛住笑意:“先试试你们新制的吧。”
春月自然知道主子在逗香兰,她想着李答应说的选秀,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压住心底的担忧先跟香兰去准备饮子了。
*
时光悄无声息地走着,日升日落,转眼众人已在行宫度过了一旬。
这日,大殿之中,顾樘与重臣议完事就让大家散了,独独户部尚书李达被他留了下来。
殿内寂然无声,只余烟雾缭绕着。
李达惴惴地候在原地等着顾樘的吩咐,脑海中却在回想着近日办的差事——没出什么岔子,他的心中安稳了些。
至于其他的……
李达的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
……
没多久,李达就出了大殿。
日光灿灿,他的脚步轻快,端的一副摩拳擦掌的姿态。
李达想着皇上适才的语气,他虽然分辨不出皇上的情绪,但是既然已经接到了旨意,他岂有不勤恳的道理。
这般想着,李达又有些后悔没早一步提出来。他的步子慢了下来,他也并非有意怠慢,实在是年年提,年年被打回,他就
有些胆怯了,怎知今年就晚了一步。
哎,李达垂着头,叹了一句自己简直是愚不可及。当今远不是先帝,他该时时刻刻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才是。
李达想起近日听到夏婕妤受伤的传闻:“只能为皇上好好地挑选一番,从而将功补过了。”
皇上松了口,他势必要选些德才兼备的贤良女子进宫才好。
李达眯了眯眼,男子如大将军那般勇猛是大晋之福,可……若如沉昭仪那般专横跋扈只怕就不是什么善事了。
大将军对他的宝贝妹妹也太过于缺乏管教了。
若后宫成了沉昭仪的天下,何止夏婕妤等人受她的磋磨,焉知他日皇上不会受其累?
思及此,李达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又重了些,他重新斗志昂扬起来。
李达走后,顾樘难得地没有回书房批奏折,他离开了重华殿,去往了临水阁散心。
在湖心的亭上,抬眼望去,无穷尽的芙蓉远非御花园池子能比的,一朵朵地在眼前盛开着。
顾樘俯身摘了一朵把玩。
手中的花朵传来阵阵清香,他却陡然没了心情。
顾樘眺望着远处,遽然道:“封锁行宫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