樘这才不再扰她,起身离开。跟在后头离开的李怀恩将落地罩处的帷幔放下了两层。
帐内彻底陷入黑暗中,沉婉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
避暑的清河行宫里一片安宁,几百里之隔炎热的紫禁城却热闹了起来。
晌午,延禧宫,刚收到消息的晓月就回来报信了,她掀开帘子,快步走进屋里。
“太好了,娘娘,皇上终于下旨了,奴婢还以为……”
晓月没再说下去,她原以为皇上到了行宫就会下旨的,结果过了这么久都没消息,她差点以为又要跟往年一样白等一场。
毕竟,沉昭仪一进宫就深得皇上的心。这些年,很多时候她都觉着宫里的局势就要如此下去了。
德妃正躺在榻上歇晌,闻言早就起了身。
她勾起嘴角,虽说等了这么久,但是真到了这一刻也说不上什么欢喜的:“还以为什么?”
她端起一旁的茶盏,“皇上怎么会真的空置后宫?”
“奴婢想想也是。”晓月也觉得自己是虚惊一场。
德妃抿了口茶,她伴在他身侧这么多年,会不清楚他的宏图大业?皇上韬光养晦多少年?如今才登基多久,岂会真的独宠一人下去,不提别的,就是这可能产生的后果都不是他愿意承受的。
再说了,若是真的决定就此让沉婉一家独大,那何不当初就封沉婉为后呢?为后?德妃看得清清楚楚,有沉朔在,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德妃的目光一转,难说皇上这三年没有多少收敛地宠着沉婉,未必不是没有这个意思。
不准备给沉婉后位,所以在宠爱上也没太多顾忌。
汤圆踱着步子走了过来,下一瞬直接跳上了榻。德妃眉眼含笑地摸了摸它柔软的甚至,继而问道:“行宫那里有什么消息?”
“行宫那里的人能打听到的消息不多,只是这选秀的消息是从户部传出来的,并不是行宫里的人递回来的。”
“说是行宫上上下下都很安静,没有一丝选秀的风声……”
说到这里,晓月心里又打起了鼓。
德妃的笑意又凝固住了。
有一瞬间她不大懂晓月在说什么:“行宫里面没有风声?”
晓月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娘娘,皇上为何要瞒着沉昭仪啊?”
德妃冷了眸子:“本宫如何知晓?”
晓月忙低头噤声。
汤圆在叫,德妃下意识地抚了几下,几息过后,她又笑了,“瞒着也好,难不成还能瞒她一辈子?”改日知道了才能越发不能挽回呢。
晓月眼前一亮,对啊,这是好事,可她觑了眼德妃的脸色,只低低地应了句“不能”。
德妃的笑意不达眼底,她该开心才是。
只是那笑中终于露出了一丝苦涩,沉婉初入宫时她不曾如此,这三年多少个日日夜夜她也未曾如此,可此时,沉婉的大厦将倾了,临了了,圣旨已下,事已成定局,还要……来这一下。
德妃眼中的光淡了些,许久,她才吩咐道:“若瞒着的时间久了,让行宫的人看着办。”
这宫里,还等着皇上回来主持呢。
“是。娘娘,还有承乾宫的宫人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往外递消息。”晓月继续道,“奴婢要不要派人拦住他们?”
“不用,就让他们去吧。”德妃冷笑了声,皇上能让他们递进去才可笑呢,行宫既然已经封锁了他们只会是白费功夫,要不是她有先见之明让人跟着去了如今怕也只能坐以待毙了。
她现下没必要惹沉婉,她要闹也是先跟皇上闹去。
“是。”
晓月说着就躬身先退下出去吩咐人给行宫里的人带话了。
——
朝阳门大街的公主府,安乐公主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她抑制住面上的神色挥手让侍卫退下。
侍卫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殿门口,眼见着他走远了,安乐转头就高喊道:“南絮,快!收拾收拾东西,我今儿要去行宫找皇兄玩儿!”
现下也不算太晚,正适合上路。
南絮人未到声已到:“公主,皇上政务那么忙,哪有空陪您玩?”
安乐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哪里没空了?”
“沉昭仪整日里在乾清宫叨扰皇兄,也没见他说什么,”她说着就斜眼看向门口端着茶走进来的南絮,“怎么他的妹妹要去行宫玩一玩也不行?”
瞧瞧别人是如何待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