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影远去,沉婉的目光木讷地追随着,心却在一瞬间就沉入了湖底。
顾樘没有转头,他看着仙鹤,眼神中仿佛闪过了一丝不忍。
四下寂然无声。
无人说话。
不知过去了多久,顾樘终于转过头看向沉婉,他开口问道:“方才想说什么?”
“啊?”
沉婉侧过头,她想起楼下等着她的宫人和那些宫灯,她的手背过去,抓住身后的柱子。
沉婉死死地抓住,指甲陷入圆柱。
她看向他的眼睛,唇角勾起细微的弧度,“园子里的花开了,想邀皇上一同去赏花来的。”
笑得比哭的还难看,顾樘又收回了视线。
他扶上栏杆,略微用力:“明日抽空陪你去。”
沉婉快要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好呀。”
又过了许久。
沉婉缓缓地道,“我想回了。”
她好似已疲到了极点,“太冷了。”
“好。”
沉婉转过身,缓缓地往楼梯处走去。
顾樘还待在原地,没有转身。
俄顷,沉婉走到楼梯口,她的手扶上扶手,却又转过头向后看去。
顾樘的背影笔直挺拔。
一刹那沉婉的泪涌上眼眶。
她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泪却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
选秀,原来他要选秀了……
她笑了下。
须臾,沉婉回过了头。
她向下走去,一格楼梯紧接着一格楼梯,在她的视野里快出现虚影。
她扶着扶手,踩着木板,一步一步地往下,泪珠却在步步间滴落在木板上。
一阵风吹过,顾樘终于感受到了凉意。
——
沉婉走了好久才走到楼下。
香兰看见她下来了,忙上前问道:“咱……”
她刚张开嘴就瞧见了主子面上的泪,她的心里一惊,急道,“娘娘,出什么事了?”
其他的几个人听到香兰的话也涌了过来。
春月看向手中的灯,欲要问又看了眼不远处的侍卫。
沉婉垂着眸,她抬了抬手,声音轻得就快消散在空中。
“回吧……”
春月见沉婉话语间仿佛已无力支撑的样子,她的眼眶倏地一红,忙将手中的灯递给文鸳就要去搀扶她。
香兰也忙将灯递给小何。
“不用……”
沉婉抬起变得有些沉的腿,沿着来时的路缓慢地往回走去。
众人望着她的背影,忙跟了上去。
夜凉如水,一行人噤着声往回走。
四周幽暗无声,来时的灯还未点亮就已经熄了。
只是沉婉心底的那股劲到底只支撑她走了一段路,很快,她就被路边的石子绊住踉跄了一下。
眼见沉婉差点摔倒,香兰跟春月终于不再顾忌她的话上前扶住她。
沉婉早已稳住了身形,她推开她们的手。
“好了,走个路而已……”
“白白闹多少笑话!”
说完她就独自继续向前走去。
春月两个人无法,只得紧紧地跟在她身侧。
映月楼,李怀恩瞧着望音阁一行人走远了,目光却迟迟地没有挪开。
那么多人跟着过来,手上的宫灯却未点,他想起近日白广汉提起的“昭仪娘娘每天都在做灯”。
可惜他怎么都瞧不清宫灯上面画的是什么,须臾,他终于转身往楼上走去。
李怀恩一上去就看见皇上只着着单衣立在原地,他忙抖开怀中的披风上前要给他披上。
顾樘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李怀恩一顿,又收起了披风,后退了几步静静地候在一侧。
不多时,顾樘转身离开。
望音阁里的宫人们出来迎接沉婉时没想到她们欢欢喜喜地出门,转眼却是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深宫中练就的本能让他们在第一时间就收敛起了面上的笑意。
备茶的备茶、备水的备水,众人眨眼间已经井然有序地忙活起来了。
沉婉坐在榻上,平静地任由她们给自己擦手、擦脸。
春月捧着沉婉的手,很快就发现她的指甲裂了。
春月忙喊香兰:“快拿剪子来。”
香兰很快就拿了剪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