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轻轻地晃动,身下的毛毯很软,就像回到了小时候,睡在母亲的摇篮里。
杨活醒来了。
身上多处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哼吟出声。
“你先忍着点,等会到了县城,就找大夫给你治伤。”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杨活睁开眼,发现对面的软椅上,落落大方坐着一个美女——黑纱公主,楚洵美。她的表情很淡然,目光并没有望他,而是望着车窗外,眉头有着一丝忧伤。
一个中年女佣坐在旁边,用饱含同情的目光,望着杨活。
这是豪华的马车内部,他躺在车厢地板上。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毛毯。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楚洵美的下巴,小巧而洁白。
四眼卧在楚洵美的脚下,见小主人醒来就直起了头,关切地望着他。楚洵美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它又伏了下去。
我靠……这见色忘义的狗东西!杨活心里骂着,见四眼没有受伤,他也安心了不少。
“谢谢你救了我。”
想起昏迷前曾听到她的声音,他大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是浑身的伤痛牵动着,疼得他呲牙咧嘴,只抬了抬头,就又倒了下去。
“你就躺着吧。”楚洵美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来,落在他的脸上,淡淡的,冷冷的,“你的琴毁了。”她说,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小包袱。
杨活看过去,那黑布包袱正是他先前背在肩上的那个,本来是长长的形状,现在成了一小堆,一块古琴碎片从包袱边露了出来,黑褐色,就像烧过的柴禾。
他一下子心好痛,眼角猛地发酸,连忙将头转向地毯,泪水不断地涌出来,犹如他这一段拼命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崩溃,不泄千里!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就是孤苦一人,没有父母和亲人,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条不会说话的大黄狗与自己作伴,每日辛苦地劳作,不断地算计,就是为了活下去!
生活艰苦就罢了,还莫名其妙卷在眼前这胎记公主的退婚风波中,有人不断暗下杀手要致他于死地,唯一关心自己的人也不过是为了利用自己!
他对未曾谋面的“家人”感情不深,但这一把“母亲”留下的古琴,据说值上千铜钱,在最艰苦的时候都没舍得去卖,千万百计地保存好它,可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化成起粉末!
一个人再坚强,也有脆弱的时候!
当他用尽了努力,用尽了心思,还是抵不住几根棍棒的打击时,心中自然无限地绝望!
“哎哟,你能有点出息嘛?”
楚洵美踢了踢他的腿,她看到了地毯被沾湿了一片。
“咝——”杨活忍着疼,把脸在地毯上拱了拱,抹掉泪痕,这才把头转过来,嘴硬道,“瞎说什么,你这地毯里灰太多,迷了我眼了!”
“是吗?”楚洵美故意在地毯上跺了几下,顿时尘灰四起。
呛得杨活连忙闭上了呼吸,心道,这小妮子真特么野蛮,村里的贱民们都傻了,还以为她人好,还称她为公主,这简直就是小恶魔!
“你家里也真放心,就让一个老妈子送你去县里,也不怕你跑了?”
杨活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气气这小恶魔。
“哼,你以为呢!”小恶魔朝对面努了努下巴。
操,难道背后还坐了人?
杨活努力地缓慢地翻身,疼得呲牙咧嘴,终于把自己放平了。尼玛,身后果然还坐着两个人。这两个壮汉,一看就是练过的,浑身肌肉结实,这么半天没有说话,就是呼吸声也几不可闻。
想到刚才自己还当着他们面在哭,杨活不由脸上一红。这是我第一次哭,也是最后一次!他在心底暗暗发誓。
怪不得这小恶魔一副哭丧脸,肯定是她想逃跑的计划又一次失败了呗。
“你也真够倒霉的,竟然遇上了劫匪,看你这一身伤,恐怕也无法考试了吧?”
杨活偏头看了看小恶魔,她脸上遮着黑纱,还真看不出她是讽刺还是讥笑,不过秉承她一贯的风格,想来不会是好心,所以他马上予以打击。
“都说你聪明,我看你这智商还不如四眼呢!你见过有劫匪坐着大马车来抢一个走路的吗?光是雇马车的钱都比我身上的钱多!”
“哼!”楚洵美冷哼一声,脸就黑了。心道,这死贱民!前几天不爱理我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公然辱骂我,真是胆大包天!
“那他们为什么……”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