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细雨。
杨活坐在车上,舒展着双腿,听着车窗外风声越来越大,打在车的雨点越来越密。
路过一片小树林,风声呼啸而过,就像有好几个人一起在吹骨笛;有人吹角调,有人吹羽调,有人吹得急,有人吹得缓,可吹出来的乐声又是那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杨活不自觉沉浸在这大自然的和奏之中,顺着天籁的起伏,感受着它们在大气中的流动;就像一条音符大河,碰到礁石,掀起波涛,遇到险滩,变得急湍,流经平原,和平宁静……
他能隐约感觉到表面柔顺的音符河流,其实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杨活从风声乐河之中跳出来。看看窗外,马车刚过了城中心,驶向城南,这边不像城西风声那么响,只有悠悠的风,无声地拂过雨丝。
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中,他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两个人的对话,断断续续的。
“你确定……”
“当然……观察好几……每天傍晚……乘马车……城南……荒凉,天黑前基本没有人……合动手!”
“靠,那就干……也就两个人……带五个弟兄,再加上你……七个人……”
“我也要……”
“****……是你提议的……手不血刃、借刀杀人……那他妈……事就没法干……到时候坑……身上……你以……我傻,为一百两银……命给送了?”
“好……我……蒙面……今天必须干……最后一天……”
“****的老天……想下雨……傍晚要是下雨……就更好了……”
这些说话声音,就像是风儿吹来的,时断时续,时轻时重,可是杨活一听到这两人的声音,立刻打了一个激灵,打起百倍的精神,用心用力将这些对话听完!
其中一人的声音太熟了,就算他只哼一声,杨活也能认出来——蒋少楷;另一个人并不太熟,可他说话的语气太有特色了,痞气冲天的“白天王”!
听完之后,他更是吃了一惊!
这两个人明显是在阴谋一个计划!
对象很可能就是他杨活!
因为,这两个表面上并不相关的两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拥有同一个仇人——杨活!
杨活紧张得心缩成了一团,这两人在雨中说话,没想到风儿把话声传了过来……难道说,他们现在就在附近?
杨活掀起车窗一角向外看,马车刚好经过一条长巷,两边都是高高的院墙,一眼就可以看到头——阴沉的雨幕下,前面并无一人,后面也无行人。
奇怪了!
就一眨眼的工夫,他们不可能就走出这条长巷!
难不成,他们是在巷外说话,经过这条直巷的放大效应,所以隔了数百米我也能听到?这……不太可能吧?
“老大,你刚才听到有人说话吗?”杨活大声道。
话刚问完,他就意识到错了,今天驾车的是黑爷,不是老大。他看到黑爷的背影一动不动,就像没听到他问一样。他的双手甚至都没有拉缰绳,只是坐在那里。
“天黑前……”杨活大脑飞快转动着,刚才他们说的“今天必须干……最后一天”,操,绝对就是在说我,明天我就要离开阳林,去洛郡乐院报道。
“傍晚下雨……就好了……”这意思就是要在我回来的路上打埋伏?
杨活头皮发麻,发觉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正在进行,而他听到的似乎是今天早前的对话,这究竟是什么鬼?
他忽然又想起来,蒋少楷一开始说什么观察好几天了,“城南……荒凉”——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段路:那是出南门后的一条沙土路,一边是野树林,一边是高粱地,将近有五十米的距离,非常荒芜,没有人家。
“黑爷,停车!快停车!”
杨活探头到车前,大声地吆喝道。
黑爷一动不动,马车却停住了。杨活看到马车前方20米外,4个黑衣人拦在路中间,他们一身黑衣,头戴斗笠,脸蒙黑巾,手里各提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棒。
这里就是沙土路。
“退,退,快转弯,快往回走!”杨活叫道。
黑爷一动不动。
杨活回过头,看到马车的后面,也有三个黑衣人,提着木棒慢慢围了过来。
“嘶——”
一匹马突然仰脖长嘶,似乎是感受到这逼人的杀机。
杨活焦急地环顾一圈,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