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玉婵侧身坐在妆奁前,在镜中瞥见他躺下,暗自松了口气,匆匆收拾妥当,噗地吹灭了案上的烛火,摸着黑回到床上,放下绣着百子千孙的帐子,将自己裹进大红喜被中。
起先还很是防备地盯着那道卧在地上的黑影,盯着盯着见他身影纹丝不动渐渐放松了警惕,加上折腾了好几日又着实疲累,不知不觉眼皮子打架,很快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猛然间被外头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睁开眼,见地上的人已经起身过去开了门。
魏襄看着深更半夜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平安以及引着平安进来的邹夫人,回头看了眼身后床帐里的女子,轻轻掩上门,先朝着邹夫人十分熟稔地唤了声“娘”,再转向平安低声问道:“可是老先生出了什么事?”
平安是郭怀益老先生跟前的随从,此时看到魏襄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老先生自昨夜回屋后便痛得站都站不起来,此刻,此刻人又发起了烧,嘴里还说起了胡话。”
魏襄听他这样说知道老先生这是旧疾复发了,一面急匆匆同他往外走,一面斥责道:“为何不早些来报信?”
平安怂头搭脑,嘴里嘟囔着道:“老先生怕搅扰了公子的洞房花烛不许小人前来告诉公子。”
魏襄手指点向他的额,无奈摇头,“罢了,快走吧。”
“等等!”
身后的门被打开,玉婵随意裹了件外衫从屋内出来,怀里抱着只小药箱。
“娘,我跟他们一同前去看看。”
邹夫人见到女儿并没有留意她怀里抱着的药箱,实在是魏襄方才那声“娘”唤得还叫她有些脑子发懵,她拍拍女儿的手点头道:“老先生上了年纪,你们快去吧,将人带去镇上仁心堂找徐老大夫。”
玉婵赶到时,郭先生正蜷缩着倒在床上,双眉紧皱,表情十分痛苦,口中咻咻地吐着热气。
平安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看向魏襄道:“公子,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小人……小人这就去套车,将老先生送去镇上。”
魏襄看着悄然行至老先生身侧的女子,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玉婵行至榻前,伸手一探,好在发热并不是很严重,只老先生口中时不时含糊不清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像是……像是尧娘。
她转头看向平安,“尧娘是谁?”
魏襄抢先一步替他答道:“是老先生的亡妻。”
玉婵忍不住微微蹙眉,来的路上魏襄已经同她简单介绍了老先生的身体状况。
郭老先生今年已经八十有六,常年为痹症所扰,每每发作则痛苦不堪,无法下地行走。
玉婵了解了基本的病情,掀开被衾进一步替老先生检查身体,先察觉到他双脚关节均已红肿变形,证实了魏襄口中的痹症,只是若是寻常痹症,倒未必会发热说胡话。
她又替他号了脉,看了舌苔,见他舌白苔薄,脉象浮紧,间或有一两声咳嗽,推断他这是寒邪入体诱发痹症发作,才会如此痛苦。
又问起他今日饮食,平安支吾着答道:“老先生今日高兴,小人没拦住……他……便多喝了几杯。”
玉婵点头,“是了,入秋以后早晚天气寒凉,上了年纪的人一时不慎染了风寒也是常事,外邪入体再加上饮食失度又引发了痹症。”
说话间躺在床上的老先生又微微抽搐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平安哭丧着脸,“那……那该怎么办?事不宜迟,咱们……咱们还是快些赶去镇上找大夫吧。”
魏襄朝他摇摇头,“大夫就在此处,何必舍近求远。”
平安有些怀疑地看向面前的女子,老先生的痹症可是京中的老太医都觉得棘手,她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纵然出身杏林世家,她能行吗?
魏襄也在看她,想是出来的急,她的身上仍穿着白日那件鲜红的嫁衣,脸上却是不施粉黛,绯红的嫁衣映衬出光洁如玉的面庞,非但没有显得突兀,反而相得益彰,有种空灵的美。
就连她坐在那里,螓首低垂替人看诊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情也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令人心悦诚服。
“烦请将老先生翻个身,以便于我施针治疗。”
她忽而仰头看向他,与他视线交汇,眼中流露出些许错愕。
魏襄点头,有些心虚地收回目光,立刻依言照做。
玉婵取出一排银针,在平安满是惊骇的目光中,取肾俞、腰阳关、关元俞、委中、阳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