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亲手做的艾叶香包系在她腰上。
小玉和穿着簇新的衣裳,背着母亲做的书袋,顶着三姐送的珠花,晃着二姐送的香包,来到里屋,见她爹邹文廷正一个人坐在屋里,怔怔地望着窗外发愣。
小玉和提起裙角走到邹文廷面前,双手交叠,弯腰,像模像样地给爹爹行了个大礼。
“爹爹,阿和要去学堂了。爹爹在家要乖乖的,听娘的话,等阿和晚上回来给您买糖吃。”
邹文廷面无表情地从圈椅上站起来,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小闺女黑鸦鸦的发顶,不知从什么地方变戏法似的摸出几个铜板放到她手心。
小玉和垂头看着掌心的几枚铜板,一点一点睁大了眼,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将几枚铜板一个一个揣进小荷包里,朝爹爹眨了眨眼。
小姑娘揣着铜板,迈着雀跃的脚步从爹爹房里出来,一头撞见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懒洋洋从姐姐房里走出来的坏姐夫。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垂头解下腰间的艾草香包,昂首挺胸上前朝坏姐夫扬起小下巴。
“阿姊亲手做的香包,你有吗?”
魏襄垂头瞥了眼小姑娘捏在掌心的香包,不无遗憾道:“哦,香包,我没有。”
说着又不慌不忙从怀里摸出一方绣了兰草的帕子,很是嘚瑟地抖开,两根手指捏着帕子,弯腰在小姑娘面前晃了晃,咧嘴一笑。
“可我有娘子亲手绣的帕子。”
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僵住,垂头眼巴巴盯着他手里的帕子,肩膀抽动了一下,两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闻声赶来的邹夫人,玉婵,玉容异口同声:“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魏襄有些心虚地挠挠头,小姑娘抽噎着一头扎进玉婵怀里。
玉婵看看魏襄,用眼神询问: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魏襄摇头,无奈摊手耸肩:我就逗逗她,真不是故意的。
邹夫人一脸茫然地看向女儿玉容: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玉容也是一脸茫然。
玉婵挑挑眉:礼物呢?
魏襄点点头,自袖中摸出一只装裹精致的锦盒。
“小丫头,叫姐夫,就给你礼物。”
小玉和将头埋进阿姊怀中,懒得理他。
魏襄摇摇头,打开锦盒露出搁在里头的一支湖笔。
“喏,小妹第一天上学堂,这是姐夫特意给你备的礼物。”
邹夫人瞥了一眼缩在姐姐怀中的小闺女,轻咳了两声。
小丫头勉为其难地回头瞥了眼那支笔,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的礼物。
一家子吃过早饭,魏襄要随郭山长一道去镇上讲学,玉婵、玉容两姐妹也要送妹妹玉和去镇上念书,如此正好一路同行。
郭山长他老人家有自己带来的马车,玉婵一家子坐的是村里的骡车。
一贯矜贵的魏小公子为了能坐在娘子身侧,咬牙舍弃了宽敞舒适的马车,选择了去挤狭窄逼仄的骡车。
可惜上了骡车却见他家娘子一左一右都被两个小姨子占了去。
他走到左侧,朝三妹玉容拱拱手,玉容垂下了头整理着衣带,好似全然没有看见。
他走到右侧,朝四妹玉和作了个揖,玉和气哼哼别开脸,不理他。
最后魏小公子在车上那群大姑娘小媳妇如狼似虎的目光中咬牙走到了赶车的老鳏夫牛大身侧,厚着脸皮跳上车。
“牛叔,我同你挤挤。”
憨厚老实的老鳏夫挠挠头,扯出一张温和无害的笑脸。
“行,坐前面得加钱。”
魏襄坐在骡车前头,一路上嗅着来自骡子和老鳏夫身上发出的一阵一阵的汗臭,忍受着山间小路上的颠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镇上,他头一个跳下骡车,扶着道旁一株老榆树猛吸了几口清新空气。
买一辆马车,立刻,马上就要买!
玉婵先将妹妹送去蒙学,蒙学门前慕名而来的人不少,如玉和这般大的孩子却不多。
为了能让孩子们尽快适应学堂,父母家人可以留下来陪读一日。
玉容怕妹妹年纪小不适应,也决定留下来旁听。
玉婵今日同陆家医馆的东家还有约,安顿好两个妹妹便出了蒙学,径直去了八宝街。
陆家医馆开在八宝街上极其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玉婵第一回去时,在这条街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都未曾找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