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他皱一皱眉。
&esp;&esp;感觉有点不对劲。初夜项链都一百多万,他从他妈那里抢来的、原本属于岑晨澄的生日礼物。
&esp;&esp;人都有最本能的判断力。如果这还不知足,她是否有些太……他不好说难听的字眼,但总之心里并不舒服。
&esp;&esp;他是可以把钱当纸,但她不能把他的钱当纸。
&esp;&esp;“我不是这个意思。”
&esp;&esp;像小女生一样,将头发拨到耳后,坐直了轻声细语:“我是想说,不用的。”
&esp;&esp;“可能你的朋友都觉得,我只是想要钱。”她小声说,“我是需要一些钱,但是现在就已经够了。以后不用经常给我转账。”
&esp;&esp;他盯着她。
&esp;&esp;“……我心甘情愿过来的。”她恰到好处地留白,不说过来哪里,也不说做什么,“其实就是……妈妈的事情解决,就不只是因为钱了。”
&esp;&esp;恰到好处的温婉可爱。手指在耳朵下方,将头发卷一卷。
&esp;&esp;他进卧室前,她预先检查过发型。披肩发,刘海从一侧梳拨到另一侧,再别一枚白色的、蝴蝶结形状的发卡。
&esp;&esp;最衬她脸型的发型,最适合她、最大化美貌的发型。
&esp;&esp;他依旧无声望着她,望到最后,也没有追问她“那还因为什么”。却主动抬手,替她别好头发。
&esp;&esp;小姑娘扭过脸去,望向窗外寂静而璀璨的夜幕。
&esp;&esp;十五岁那一年的春天。那天回家时,父母又在争吵,为了医保费用。一家五口人似乎需要不少钱,爸爸拿不出来,叫妈妈去财务预支工资。
&esp;&esp;妈妈回嘴说,她的班要计时计件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钱。
&esp;&esp;爸爸喘着粗气,愤怒半晌。她不确定中途那一声沉闷是不是挥向妈妈的耳光声,靠在门外,抱紧书包。
&esp;&esp;“……不过,再过两年就好了。”爸爸忽然说,“你哭什么哭啊?看看你女儿那张脸,要不了两年,我们就会很好过的。”
&esp;&esp;妈妈安静下来。
&esp;&esp;“她长得可以。”爸爸开始踱步,“你不要天天给她大鱼大肉的,长胖就没用了。再等等,过两年长大了,保准好用,毕竟年纪还小!我肯定找个有钱的,深圳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他娘的,漏一点就够我们吃一辈子了。”
&esp;&esp;“那孩子长得真是可以!”他将双手一拍,兴奋而期待,“男人就没有不喜欢的。十八九岁拿出去,几百万没问题。”
&esp;&esp;女孩在卧室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esp;&esp;转过脸时,目光恰好落在餐桌花瓶上那一簇洋甘菊上,花束已经因为多日不曾照料而发黑。前几天是母亲节,她买回来送给妈妈,一扎九块钱。这座城市不仅不缺有钱人,也不缺廉价而美丽的花朵。
&esp;&esp;她想起妈妈收到花时的神情,想起出地铁口买花时,卖花老婆婆的神情。女人、母亲、美貌,它们扭曲变成这一束新鲜的、充满爱的、令人作呕的花朵。从那个春天开始,她枯萎了,因此再也不喜欢花朵。
&esp;&esp;她枯萎了,而身后的镜子里,是男人年轻而英俊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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