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县县令姓田,是长安县已故县令赵大人的学生。
胡院长猜测是田县令收了赵家好处,调换了晏家和赵诚毅的试卷,才导致晏家落榜,来了衙门就要把赵诚毅的考卷拿出来查验。
田县令听说他要调试卷后,当即叫人把他请来书房,并将晏家的试卷摆在桌上,敲了敲道,“赵诚毅的童生功名是赵家花三百两银子从我这儿捐的,你学生的卷子在这儿。”
桌上的试卷字迹清隽,排列整齐,看起来赏心悦目,确是晏家的卷子无疑。
胡院长怪了,道,“不是有人搞鬼,那苏晏家为何落榜?他的才学你我有目共睹啊!”
田县令冷哼一声,将一封文书甩在他面前,“你仔细看看!看看他爹是谁!”
胡院长依言看完亲供书,道,“苏仁礼,怎么了?他爹还有秀才功名呢。”
田县令道,“你既知道这三个字念苏仁礼,怎么就不知道这是东厂提督苏敬安的旧名?他是大太监苏敬安之子,贱籍之后!古往今来就没有贱籍能考科举的先例,你要是为他不平,哪怕把我告到御史府去,我也是按规矩办事,有功无过!”
田县令说完,又道,“你来找我,肯定是他去找过你的缘故,你只管把这卷子带回去给他,把我那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他,他要是明白,就此罢休,我可以当做这事儿没发生过,倘若他硬要争这个案首之名,那就别怪我治他个弄虚作假,违规科考之罪了!”
胡院长万万没想到,晏家落榜竟是因为他的身份有问题,不由扼腕叹息。
照这么看,苏晏家这孩子是一辈子无缘科举仕途了。
田县令目送他裹了卷子离开后,叫小厮往首辅府走了一趟。
张首辅得知苏晏家落榜后,近来心中憋闷的郁气都消散不少。
苏敬安以一己之力肃清了大半个仕林,如今新仕林又有许多是他培养出来的,倘若苏敬安的儿子也进了庙堂,只怕那些人会扶持他做下一任首辅。
虽说这都是张首辅过身之后的事了,但他得保证自己死后,朝中还是他的人把持,所以苏敬安留下的这个威胁他必须除掉,将他科举的苗头彻底扼杀在萌芽前夕!
这苏晏家要怪,就怪他没投个好胎吧。
苏老太和晏家从胡院长那得知落榜原因后,都有些愣住。
晏家倒是很快平静下来,接过胡院长送还回来的试卷,向胡院长道了谢,和苏老太回了长安胡同的老房子里,一路上还笑着安慰苏老太,“奶奶,我虽不能继续科举了,但二弟还能参加接下来的院试,咱家如今该以二弟为重。”
苏老太悄悄抹去眼泪,拍了拍他,“好孩子,你爹对不起你。但咱也别灰心,长安县说咱户籍有问题,作废了你童生试的考试成绩,这没啥,大不了换个地方,明年继续考,以你的能力准能考上!奶奶相信你!”
“恰好过几天三月初三,晏和要继续考院试,你就陪他在城里住着,和他一块儿温书,县学那边你先继续读着,要是不想读了再回来,或者请个夫子,咱们在家学习也行。前儿你娘来了咱家一趟,在咱家那条胡同巷尾摆了个摊子,不知从哪学的技术,专门给人采耳,看着比以前安分多了,你要是想找她说话,就去乙字号那家院子里找她,她在那租了个小屋住……”
苏老太碎碎念着,说些生活上的杂事,晏家听着听着,心里渐渐暖起来,虽说这次童生试落榜的原因让人意外,但生活还在继续,他还会继续往前走。
不知不觉,四月已到。
从北往南的运河完全解冻,小苏欢跟着李素梅、苏老五和谢青岚从陆路改水路,来到江南苏州谢家老宅,一行人赶在清明前夕祭拜祖宗后,小苏欢的名字也作为谢家嫡系外甥女的身份写进了族谱。
刹那间,一道更凝实粗壮,金光闪闪的功德落入她体内,同时,她白胖胖的小手腕上多了一圈因果线缠绕。
这是谢家的因果线。
有了这条因果线,她能感知到当下谢家所存之人的生死。
谢青岚安排她们母女在老宅住下,就要和苏老五搭船去往台州找失踪的谢老二,但小苏欢感知到谢老二根本不在台州,而在离苏州一千里外的定林,便伸出小手丫拽着两人道,“错了,在定林!”
她还有一个月就满周岁,如今说话已然连贯清晰许多,谢青岚听了她的话,还有些糊涂,苏老五和李素梅却心有灵犀,立即反应过来,忙问道,“闺女,你知道爹和你岚哥哥要去找人?”
小苏欢点头,“找,二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