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升起的不安在周国使团到达时达到顶峰。
使团里有她看着眼熟的人,好不容易想起那个眼熟是怎么回事后,宴会已经到了一个乔诗年无法接受的阶段。
“我儿十三将前往周国,以示我楚闻国和周国交好的决心,愿两国不再有战,愿两国百姓得以免去战火之灾。”高文帝站起来,高声宣布这个消息。
前面他们说了什么,乔诗年在发呆思考那个面熟的人是谁,没有听进去。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乔诗年在反应过来闻纠被当作弃子后,脑子就懵了。
好像所有人都在称赞闻纠作为皇子的担当,闻纠好像在平静的说这些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闻纠回来这么久,都没人来找茬。
怪不得,一个半路回家的皇子,没有受到任何皇子公主的刁难。
怪不得,闻纠明明才是宴会的主角,却没有人想来和他交好。
原来,这一切是这么回事。
闻纠,要去别国当质子,楚闻国作为战败方,不仅割地赔款,还要送一个皇子去周国为质,一旦两国有任何矛盾摩擦,闻纠的安全就是个未知数。
虽然她不是个老书虫,但是近两年也看过不少小说,战败国质子的生活可想而知。
耳边的声音变得很嘈杂,乔诗年目光复杂地望向高位之人。
他有着帝王的威严,面上是笑意,笑着看着下方的歌舞。
可他是个父亲啊!他怎么能亲手送这个九死一生才回家的孩子去狼穴呢!他怎么狠下心来的!
他怎么能狠下心呢!
他根本就不配做个父亲,他还没有给闻纠任何温暖,就要亲手推这个可怜的孩子进火海。
高文帝察觉到乔诗年的目光,微微侧头看过来,就看到乔诗年一脸愤怒的盯着他。
不等他开口,乔诗年就被闻纠一把拉下,她半是瘫坐在地上,眼泪婆娑的看着闻纠。
闻纠小声说道:“姐姐,我没事的。”
乔诗年是真的为闻纠感到委屈,是真的心疼他。
宴会怎么结束的,她已经不太记得了,她只记得到了后半场闻纠带着她回到了寝宫。
她只记得她比闻纠这个当事人更伤心,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从来没有遇到这么过分父亲,她不敢相信这么小的孩子要怎么在周国生存。
质子啊!
闻纠还这么年幼,闻纠这么小经历这么坎坷,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呢!
她对这个时代的厌恶又加深几分,她哭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在闻纠瘦弱的怀中瑟瑟发抖,哭得全身绵软无力。
乔诗年恨不能冲上去问那皇帝,你要你儿子去做质子!?你要你在外面受了许多苦的儿子去做质子!
被自己父亲当作随时可以放弃的棋子,闻纠该有多么伤心难过啊!
“要不,咱们去找你爹再说说?再怎么说你也是他亲儿子!”乔诗年一把抹去眼泪收拾好心情就拉起闻纠就要往外走,可是闻纠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她差点忘了,面前这个孩子力气大得惊人,能背着她一个百斤的成年人如履平地走上几个月。
闻纠看着乔诗年摇摇头,平静说道:“我是最佳得人选,因为我既没有背景,也没势力。那些个皇子公主,都有外族扶持,他们得母妃都是名门大族出身。”
乔诗年心疼地伸手搂着他,“那你怎么办?只能认命了吗?可是你好歹是你爹的儿子。”
“他不缺子嗣。”闻纠的手紧紧握着,乔诗年知道他也不甘心,可是就是这么的无能为力。
她再次感受到,在封建社会里权力的重要性,要是闻纠现在有权,皇帝想要闻纠去做炮灰都得掂量闻纠手中的势力。
一种脆弱无助的感情又出现在乔诗年的心头,她真的很想让闻纠过上本该属于他的幸福生活,这个孩子一直这么坚强又无助。
他这么好,这么聪明,要是在她的年代,会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别人眼中的好孩子。
“要不,我们卷上所有钱,逃去乡野,这样也能安稳一辈子。总比去别的国家随时都会被放弃或者被暗杀的强。”乔诗年紧紧搂着闻纠,声音里带着委屈和不甘的哭腔。
闻纠听着乔诗年的话却露出了笑容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被乔诗年搂着,轻轻拍着她的肩,给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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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纠,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