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闭着眼,靠在柔软如母亲般的泥土上,他开始调整呼吸。逐渐,他听不见任何炮火声,世界开始变得安静。
他在修复自己的心,试图重新变得坚强。有一件事情是不会错的,既然父母给了人们生命,那就没人理应死去。
于是沈墨七再次从战壕中探出头来,用目光巡视着周围是否有人需要救助。但随着哨所中传来欢呼声,以及一些少量的后勤和医疗兵到来,沈墨七知道,这场哨所的争夺战,应该是暂时结束了。
沈墨七坐在哨所里,看着身旁的战友们在讨论战事,受伤的战友和俘虏的敌人已经往后方运送了,也许真的能松口气了。
在火堆旁的战友们窃窃私语,大都在讨论着刚才有惊无险的战斗。
显然敌人没有什么抵抗意志,并且人数也处于劣势。每个人都在为刚刚到来的胜利感到热血和兴奋,还没有人来得及去管倒在地上满地的尸体。
他们大口大口补充着水分与体力。而沈墨七独自坐在一边,回想着战场上逝者的神情,怎么也挥之不去。
沈墨七挺格格不入的,他更像一个东方的雇佣兵,出于自己的私心和同情心理在行动,而不是强烈的仇恨和家国情怀。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亲密战友,而沈墨七只能蜷缩在角落,看着花火在柴火上跳跃,感到此刻无上的孤独。
“听说有一个少女特别英勇,是第一个冲进哨所里的,才十五岁。”
“你说的是我们团的那个王牌吗?我以前跟她说过话,可她就跟听不见似的,挺讨厌的......”
沈墨七听着士兵们的闲言碎语,他觉得窝在这里也挺好的,至少不用直面杀戮。
可是他们的长官却带来了一个残忍的消息,卡伦堡的进攻不利,需要第七兵团去立马去支援侧面战场的步兵第二旅。此刻没有任何时间给他们停下来休息了,他们现在要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战场。
沈墨七只能麻木地背起枪和补给包开始准备行军。
他还记得小时候爷爷第一次让他去放牛的时候,他一脸惊讶地说道:“可我才六岁呀!”然后爷爷就追着他屁股打,沈墨七自己一个人哭了很久。后来发现放牛的时候也不是不能看书,于是以几本通俗小说阅读权为交换,他同意了去做放牛的活。
现在他很想对世界说一句,“可我才十二岁呀。”可他没有选择,周围这些十几岁的孩子也没有选择。
他们的战斗意志不输任何成年人组成的军队,还有很强的立功意图和复仇意图,他们把军队视为唯一的容身之所,所以也不会投降和逃跑,这也造就了他们绝对的牺牲和悲情。
甚至他们死亡前的眼睛,就像是在告诉别人,他们什么都还没想好。他们还没想好怎么活,就要迎接死亡了。
不远处的莱纳河对岸传来火炮声,第七兵团下意识的分散卧倒,才发现轰击的对象是卡伦堡的正面战场。
敌军已经开始炮火支援,也许他们准备渡河支援了,卡伦堡的进攻不能再拖了,必须立马占领。
于是第七兵团的士兵们加快了脚步,他们开始快速朝着本就不远的卡伦堡前进。直到和其他部的士兵们汇合,作为补充兵力,继续进攻。
卡伦堡地势很高,又有水洼和桥梁作为天然的防守线,十分难以进攻。而敌人的分布似乎很散,又有火炮立在城墙上。艾欧迪亚军只有趁着己方火炮向卡伦堡内倾泻的时候,才敢发起冲锋。
剩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拿铁与血去填。
刀剑,火枪,火炮,毒药,滚石,只要是能杀人都东西都可以利用。理想,执念,情感,回忆,存在,只要是有价值的东西都不会留下。
卡伦堡内敌人的抵抗却过分的顽强,艾欧迪亚军的进展异常缓慢。沈墨七能做的只有在战场上沿着血迹,寻找能救的人,为他包扎,然后带到掩体后。
这里是敌军的据点,沈墨七不能带他们走,只能把他们藏起来,可受伤的人没过多久就会被重新发起进攻的敌人发现,杀掉。
此刻,救人仿佛已经是一场徒劳。
而且医疗用具已经基本用完了,在战友被包扎吃痛的时候,沈墨七只能一边道歉,一边警惕四周可能出现的敌人。
沈墨七偶然间还在卡伦堡内的一个房间中,遇到了一个眼熟之人,夏威尔。
他正和一名艾诺尔士兵搏斗,沈墨七没时间犹豫了,他拿起医疗包,从身后砸晕了敌人,然后他终于缓了一口气,把夏威尔拉起来。
可紧接着,夏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