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sp;&esp;发都发过去了， 本来也没指望你没看到。
&esp;&esp;对面却没再回复。
&esp;&esp;黎昌等着回答，抓着护栏的手指不自禁就抠了抠。
&esp;&esp;铁质的护栏被他抠出空腔声， 在静谧中很是突兀。
&esp;&esp;他回神般地收手，率先开口：
&esp;&esp;“你看到就看到了，要生气就生气，我也没干什么，只是和同事握了个手，你——”
&esp;&esp;“抱歉。”对面忽然说。
&esp;&esp;黎昌话头猛然止住。
&esp;&esp;“……啊？”
&esp;&esp;任克明没有停顿，继续说：“抱歉，是我错了。”
&esp;&esp;他的声音很轻，但并不是刻意放小，就是正常的音量。
&esp;&esp;只是语调过于和缓，清清冷冷，却出乎意料的温柔。
&esp;&esp;也许是因为，这本就是一场出乎意料的妥协。
&esp;&esp;黎昌眼睫微动，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禁收紧。
&esp;&esp;任克明……是在道歉？
&esp;&esp;他说抱歉。
&esp;&esp;他说他错了。
&esp;&esp;没说错在哪，但黎昌知道他在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esp;&esp;不是为今天的这个握手视频，也不是为黎昌这两天的单方面冷战。
&esp;&esp;为的，其实是四天前东郊宅子的那场分别。
&esp;&esp;是他说“我只是不信我自己”的，那场分别。
&esp;&esp;是他拒绝自己的低头，然后转身离去的，那场分别。
&esp;&esp;可此时此刻。
&esp;&esp;此时此刻，他的头分明比那时的自己伏得还要低。
&esp;&esp;……所以为什么。
&esp;&esp;为什么不能在当时就接受自己的低头呢？
&esp;&esp;为什么非要事后再反过来向自己妥协。
&esp;&esp;黎昌的眼睫抬了，重新落出窗外。
&esp;&esp;冬日阴沉的天空，演播大楼临河，模模糊糊几点水鸟贴着水面飞行。
&esp;&esp;与那冰冷的河流将贴未贴。
&esp;&esp;黎昌看着寂静的河面，想象着那下方流动的湍急。
&esp;&esp;他突然觉得那种湍急就像任克明一样。
&esp;&esp;任克明为什么总能够这么轻易说出对不起。
&esp;&esp;总能这么轻易低头。
&esp;&esp;明明不是。
&esp;&esp;他明明很骄傲。
&esp;&esp;说得过分一点，他明明死要面子。
&esp;&esp;他闷骚，嘴硬，除了发疯，除了暧昧的床。事之外，很多时候都像没有发音器官一样闭着唇不说话。
&esp;&esp;可是他又会向自己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