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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在哭什么？
&esp;&esp;任克明停下动作，松开手。
&esp;&esp;“不要说这样的话。”他退出来，他去吻他的脸颊，不住地摇头：“你不会死。”
&esp;&esp;“我会死。”黎昌说：“每个人都会死，所以我说，你干死我，你现在在床上干死我——”
&esp;&esp;“黎昌。”任克明打断他。
&esp;&esp;他说：“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esp;&esp;这段对话。
&esp;&esp;这段半年前的对话，到此结束，与昨天下午东郊里的对话出奇地一致。
&esp;&esp;只是在后者中，任克明没有乞求。
&esp;&esp;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解开手铐，为什么会后退，为什么会走。
&esp;&esp;为什么会离开东郊，为什么会飞到英国，为什么不敢留下，为什么不敢面对黎昌，为什么逃避，为什么不敢看他的眼睛——
&esp;&esp;“为什么？”
&esp;&esp;文抬起头，问眼前的兄长：“为什么，哥，你不想，不想找妈妈？”
&esp;&esp;任克明被拉回现实。
&esp;&esp;紧皱的眉间倏地松开，他沉默几秒，启唇要回答，却被电视声截住话头——
&esp;&esp;“你知道，法语的月亮怎么说吗？”
&esp;&esp;电视中在放着华语电影，熟悉的台词，任克明骤然回眸看去。
&esp;&esp;“是ne。”
&esp;&esp;“我有一个朋友，他去到了高高的月亮上。”
&esp;&esp;“他在月亮的云后，成为天使。”
&esp;&esp;《月亮云》。
&esp;&esp;文看的电影，是《月亮云》。
&esp;&esp;任克明发愣，盯着电影画面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黎昌。或许因为这是结尾了，他不会再出场。
&esp;&esp;文看着电影，忽然说：“我知道了。”
&esp;&esp;任克明回头看他。
&esp;&esp;“你不想找妈妈，”文笑，“因为，因为天使可以带你，去见她。”
&esp;&esp;文叫黎昌天使，因为任克明
&esp;&esp;空气依旧湿冷， 即使有阳光，也隔着一层阴灰色的云层。
&esp;&esp;任克明结束和文的相处，走出疗养院。
&esp;&esp;他的身形很高大，今天没围围巾， 好像因为这两点， 海风都往他身上吹得要多一些。
&esp;&esp;开门上车， 坐进驾驶位。没有带司机， 一个人的行程，他自己开车。
&esp;&esp;车门关上， 风啸声被隔绝。
&esp;&esp;任克明已经脱下外套，平静地坐着， 肩膀却紧绷。他在回想文的那句话——
&esp;&esp;“我不会让天使， 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esp;&esp;显然， 文是无心之言，但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一时间，任克明觉得自己内心有千万种声音。
&esp;&esp;他缓慢深呼吸， 按开音响，尝试着让外部的干扰清空自己的思绪。
&esp;&esp;音响里播放的是某一个电台的散文诗朗读， 任克明常年调到这个频道。今天是纪伯伦的专场。男音缓缓， 吞。吐出起伏的句调——
&esp;&esp;「when love beckons to you follow hi，
&esp;&esp;though his ways are hard and steep
&esp;&esp;（当爱召唤你，你要跟随他，尽管他的道路艰难而陡峭。）」
&esp;&esp;任克明看向挡风玻璃前的两只海鸥，白色的羽毛， 翅膀抖抖。一只飞走，另一只振翅跟随。
&esp;&esp;他开始回想， 自己是否和文所说的相反，让天使做了他不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