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踽踽独行的男人,临走也不设宴昔日同僚,但还记得那位红颜知己。
&esp;&esp;说是红颜,他也自觉惭愧,因早已过了界。
&esp;&esp;日氲匿在重云中,他扶着刀站在她身侧,垂眸看去,娇娘依旧妙龄绝色,正侧身坐在花影里,白嫩纤长的玉指轻动,喂着瓷盆中的几尾鲤鱼。
&esp;&esp;她问:“往何处去?”
&esp;&esp;他的手紧握在刀柄上,青筋现出来,道:“出仕,云游去。”
&esp;&esp;“啊。”她笑起来,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esp;&esp;他离去时,她道了声珍重。
&esp;&esp;他回首,暗哑着回。
&esp;&esp;你也保重。
&esp;&esp;她是活在戏台上的人,咿呀地唱着绵柔的词,舞桃色的衣,缟素的袖,好像一副被挂起的画像,下面围满了人,在阳辉中轻而易举地将手伸到她身侧。柔美的模样成为致命的脆弱,让她孤身浮在纸醉金迷中,拥着华丽的薄被和一身的冷汗入眠,又在夜深时被其他伶人的娇吟声惊醒,在混沌中明白那将是她日后的命运。落雨时她站在河边,男人为她掌伞,她低头看男人纤尘不染的袍和她沾满尘泥的裙,忽然发现连自己身侧的雨也不干净。
&esp;&esp;身染风尘,岂敢奢情真。
&esp;&esp;他沉浮在仕途中,一身的本领却恰恰是在朝堂上最无用的,那些人要的,世家的支持,钱权的争夺,他统统没有,也不屑于拥有。十年入仕,他一度以为这会是前途,却发觉已是终点。岁月无情,官者残忍,他的眉眼已经变得让自己认不出。可她不一样。她提裙登台,那倾城绝色,竟只对他一个人笑,水眸檀唇,是他此生不敢想的娇柔。他坐在船上看着,忽然觉得那桃色的衣袖和花般的人儿就该盛开在春日熙和中,何苦败在他这落拓之人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