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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山中哗然。
&esp;&esp;这徒弟,未免被惯得太任性了些。
&esp;&esp;不管旁人怎么想,孟观亭都变成了柳青戈的弟子。
&esp;&esp;他逐渐发现,柳青戈是这山间唯一对他好的人。
&esp;&esp;其他人都当他是凡尘中长大的野子,与这充满仙气的青山格格不入,便都处处针对。
&esp;&esp;孟观亭不在乎,他的确乖张又阴戾,那薄唇勾抿一笑,露的便是仿佛邪祟般的魅惑与不羁。这山中素衣铁剑的人起初都爱欺负他,扔他去做粗累的活计,他都忍了,便有人挑衅得更甚。
&esp;&esp;可这下便知是欺负错了人。
&esp;&esp;孟观亭向来一身黑衣,在满山的青翠前显得更加阴狠,手中利剑逼得那人疾步后退,跌倒进湍急的溪中。他一脚踏在石上,剑一横便拦住了要来相救的师兄弟们,只留那人在水中挣扎。
&esp;&esp;在呼救声就要被水吞没时,孟观亭笑出声,纵身将人拉上来,如兄弟般勾着那人的肩膀,出言抚慰了一番。
&esp;&esp;手中刃就抵在那人脖颈边,偏生眉梢眼角还带着颜色极出挑的笑。
&esp;&esp;此后再没人敢欺辱他,因为都怕了他。
&esp;&esp;只是也无人愿意拿正眼看他。
&esp;&esp;只有先生。
&esp;&esp;不知为何,柳青戈并不练武,孟观亭每日晨间的诗书由他亲自教导,午后便去别院跟着其他师兄弟们练剑。他的剑也是从山下带上来的,教剑的师父不喜,柳青戈也不逼他换。
&esp;&esp;孟观亭虽不闹声响,却也不服管教,先生布置的功课从来不用心做,文章也是寥寥几笔就交上去。
&esp;&esp;不管他如何顽劣,先生却鲜少动怒。他激人的文章柳青戈也只是批改了别字便返了回来,还特意指出字是好字,叮嘱他切勿荒废。
&esp;&esp;青影行在山间,孤寂又温柔。
&esp;&esp;孟观亭收回目光,指尖抚过墨印,头一次认真看起书。
&esp;&esp;竹舍笼在薄雾中,外面仿佛落雨似的一片朦胧。孟观亭坐在堂中,正做柳青戈布置的功课。这几月先生教了他作画,今日便叫他拿这山中的竹练一练。
&esp;&esp;孟观亭握着笔,一抬眼就看见了坐在对面的柳青戈。
&esp;&esp;浅青色的袖带着些露水的湿气,这会儿搁在桌上,连带着指下的书都有些冰凉。春时的清晨,雾气飘进了屋,竹青色的人静坐在那里,就仿佛是一幅画。
&esp;&esp;笔在纸上游走,孟观亭忽然再画不下去那竹。
&esp;&esp;就勾了副先生的画像。
&esp;&esp;他画完了又觉得恼,自觉得形而忘意,没能画出先生的神韵。他指尖本就把纸捏的皱,再这么一想,人竟已半站起身,连笔也滚到了地上。
&esp;&esp;柳青戈听见响声,抬眼往他那边看了一眼,温声道:“观亭,收心。”
&esp;&esp;便又垂眸看书。
&esp;&esp;先生总是这样,从不动怒,但温声一提,或者指尖一点,便让人不自觉地想小心翼翼。
&esp;&esp;清冷的山间,柳青戈就是那最好脾气的谪仙。
&esp;&esp;孟观亭忽的站起身,将画纸有些重地放到柳青戈案上。他就着这个姿势一手撑桌地看了人少顷,便见柳青戈只是颔着首抬指将纸抚平。他盯着平静的先生,眼中不知为何带了不快。
&esp;&esp;孟观亭直起身,冷声道。
&esp;&esp;“先生该从书卷中抬眼。”
&esp;&esp;孟观亭走出屋才悄悄回身,便见先生还在垂眼看画,眉眼间都是这人世间不该有的温润和灵气。
&esp;&esp;他想了想。
&esp;&esp;也不是人世间不该有。
&esp;&esp;就是不该给别人看。
&esp;&esp;五年一次的山中交试,文武两赛,孟观亭皆得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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