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也丢在林子里了。”
&esp;&esp;他的头就那样靠在皇帝头顶上,原本鹿一般轻灵明亮的眼珠子化开成一汪清泉,幽幽地映着月光,带着几分忧色,“臣侍实在怕陛下出什么事……”他的声音也颤抖起来,含了几丝细弱的娇音,“臣侍情愿陛下再不理臣侍,什么希形和春都随陛下喜欢,但陛下……臣侍会怕……”
&esp;&esp;女帝曾以为他哥哥死后她再没什么值得挂怀之事了,这下听了他言语,嘴里发麻,面上却舒缓了神色,轻声道,“好啦,朕这不是好好的。”她笑,“只是今日要去看崔侧君,怕是不能陪你了。”
&esp;&esp;崇光的眼珠子掩在睫毛底下看不清楚,皇帝只能看见他微红的鼻尖和颤抖的双唇。少年人的感情总是真挚的,他还不知道如何遮掩如何伪装,干干净净的一颗心便捧了来,交到这世上最不可信任之人的手中。
&esp;&esp;旁人皆知他最宝贵之物是一个皇帝的愧疚,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只将一颗真心视作他的全部。
&esp;&esp;那或许并不值什么,又或许是万金难求的稀罕物事。
&esp;&esp;只是对眼前这少年人来说,实在太不值当了。她许诺不了什么,一切物质的欲望的,名与利,都不是这少年人所求。少年想求的,偏偏她早没有了。既许诺不了,便不予轻诺。
&esp;&esp;“臣侍又不是不分黑白……他替陛下挡了一刀,护驾有功,陛下去看他是应当的。臣侍今日也犯了大错,要不是臣侍赌气,那个中官也能一直在陛下身边,有他在陛下也不会受伤……”他抱紧了皇帝的腰身,“臣侍和陛下一起去看崔侧君,臣侍会乖乖地坐在一边的,不去扰侧君休息。”
&esp;&esp;天子忍不住去抚他的额发,温声道,“朕叫人来伺候你洗干净了换身衣裳?”
&esp;&esp;“臣侍都听陛下的。”少年人却是毫不放手,像是怕皇帝骤然间没了似的,“陛下,陛下留在帐子里好不好?”
&esp;&esp;“朕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一个不看见便丢了。”女帝无奈,“那你在朕帐子里洗把脸?朕看着你就是了。”
&esp;&esp;“嗯。”崇光点头,转念又想着怕磕着皇帝,只得放了手,“臣侍去叫人。”
&esp;&esp;待崇光老老实实去换衣裳了,皇帝才悄悄叫来法兰切斯卡:“你着人将他打的鹿带回来。”
&esp;&esp;“知道啦……”妖精无可奈何,“你真是把他宠到天上去……我可提醒你,他不是……”
&esp;&esp;“他不是竟宁,是吧……”女帝轻声道,“我知道。”
&esp;&esp;不过是悔恨之中再多了一份的愧怍罢了。
&esp;&esp;“我去带回来,”妖精微微低下头,忍不住给皇帝拢起鬓发,“你预备把崔简怎么办?”
&esp;&esp;夜风沁凉,他刚拢到耳后到鬓发又教吹散了来,恣意地飞舞在风里,像是一种挑衅。
&esp;&esp;“他舍命护驾,自然是要赏。”皇帝神色里有些倦乏,轻轻叹了口气,“要赏的。”
&esp;&esp;“我不是说这个。”法兰切斯卡有些不耐,脚尖抬起又放下,焦躁地轻跺鞋尖,皮革鞣制的鞋子发出登登的脆响,“我是说……你见了他,说什么。”
&esp;&esp;女帝移开了视线。
&esp;&esp;沉默。
&esp;&esp;妖精终究是叹了口气,跃入了夜色中。
&esp;&esp;“陛下……”崔简见着皇帝同崇光掀了帘子进帐,本是想要起身行礼,却被皇帝止住了,“行什么礼,躺回去,你伤得重。”
&esp;&esp;皇帝已然换了一身衣裳,染血的白衣自然是不能再要了,此刻是一身淡鸭卵青色的清冷衫子,底下的裙子亦是白地滚青边的,只有一道松鹤延年纹样的织金底阑。
&esp;&esp;侧君忽而发觉她甚少着艳丽颜色。除年节下的吉服衮服公服等有规制颜色外,便服似乎总是浅淡的颜色。
&esp;&esp;明明她为东宫为少阳时是娇俏艳丽好打扮的,也不知是传闻不实,还是……
&esp;&esp;他不愿深思,只收了神色,遵命乖乖躺回榻上,轻声道:“多谢陛下。”越过皇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