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不起来的,几个哥哥姐姐也不过坐吃山空,竟还要来信让他去同新帝叙旧,好拉拔一下族中兄弟姊妹,免得被崔、谢两家压得抬不起头。
&esp;&esp;叙旧叙旧,说白了还不是要卖了他。
&esp;&esp;“臣侍从前便听宫里哥哥们说,那崔氏的长公子乃是绝色,自然是怕陛下见了他便觉臣侍蒲柳,没甚用处了,陛下还拿臣侍玩笑。”
&esp;&esp;“他何处及得上你呢,都是二十七的人了,再是绝色,又哪有王郎活色生香。”新帝柔柔地笑,伸手便将软膏涂在底下太妃下巴上,“长了胡茬倒更见几分风韵。”
&esp;&esp;道观清苦,自然灯火也不若宫中多。此时隔着纱帐入内来,倒隐隐约约不怎么看得真切,这软膏便就糊了王琅大半张脸。
&esp;&esp;“陛下……”他作势要去推身上女子,“瑶娘……别闹……这么剃了我还怎么见人呢……”他一时“陛下”“瑶娘”“姐姐”的胡乱叫起来,却不防身上女子的指尖早摸去了腰侧腋窝,挠得他缩起身子不住躲闪,“饶了我,饶了我吧……”
&esp;&esp;这几下躲闪腾挪之间,已是满脸都被糊上软膏了。
&esp;&esp;“剃了,才好叫那些人晓得,你还是朕的人,不是什么王太妃,嗯?”女帝轻轻捏了捏少年的下巴,“乖一点,朕帮你剃还不好?”
&esp;&esp;她面上挂着笑,双颊鼓起,眼波流转,分明不施粉黛,却仍旧显得婉转多情。吉服约莫是早换下了,连带着头上簪钗冠都没得妆点,一身素色便服,全不像是今日迎了一个绝色贵君入宫的样子。
&esp;&esp;王琅这才发现,她没笑进眼底去。
&esp;&esp;“……好,有什么不好的。”少年似乎是一下松了劲,乖乖躺好了,让皇帝给他下巴上涂软膏。
&esp;&esp;这膏子是皇帝带来的,还有淡淡的玫瑰香气,是内宫里监造的珍品。
&esp;&esp;倒是自先帝丧后没再用过了。从前先帝还宠爱他的时候,凡什么新奇小玩意儿都赐一份,只是教他打发时间。如今让新帝带着这从前见惯的来,反另激起一阵滋味来。
&esp;&esp;倒像是心下吊了一颗千斤的橄榄,晃晃悠悠地荡来荡去,坠得慌,逼得人透不过气。
&esp;&esp;“阿琅的须发生得好。”皇帝轻声笑,“老了必然也好看的。”
&esp;&esp;“臣侍还没老呢,陛下可是嫌弃臣侍了。”他着意做出那少年闲气来,“嫌弃便不要弄了。”少年人偏过脑袋去,佯装不想再看皇帝的样子。
&esp;&esp;“好啊,朕放过你就是。”皇帝也就坡下了,放了东西便要走。
&esp;&esp;“哎……!”王琅赶紧地拽了她袖子来,“陛下……瑶娘……我错了我错了,别走啊……”一派地撒娇撒痴,只管拽着人粘住了不放,“再留一会儿,好不好?”
&esp;&esp;也不知怎么就将这宫侍争宠的招数学了十足十。
&esp;&esp;“坐好。”新帝似乎是无奈,叹着气又回来,让他靠在床柱上坐稳了,这才又取了沾水的小银篦子替他擦拭髭须,“阿琅,终究是我对不起你。本来今日该是你去做这贵君的。”
&esp;&esp;少年人微微瞠目。
&esp;&esp;“……陛下说什么呢,臣侍本就是陛下的东宫侧君。陛下念着臣侍,没有名分也是一样的。”
&esp;&esp;“哪能一样呢,不一样的。”皇帝一面儿地以软帕浸软了他胡髭鬓角,又另拿小银篦子梳理顺了,一下一下,轻轻刮蹭在少年人下颌上,“其实是不一样的。”
&esp;&esp;当然不一样。以后千秋万载史书工笔记着是她的正宫元后的,是那两位。而他王琅,就是个失了名节的红颜祸水。
&esp;&esp;崔氏再不得宠爱,却也是正经宫侍。
&esp;&esp;当然是不一样的。
&esp;&esp;“只要陛下心里想着是一般,便是一样的。”王琅笑道,“因为我也想着瑶娘,我只认瑶娘一个妻君。”
&esp;&esp;少年人有一双含情似水的桃花眼,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别是情深意重的样子。
&esp;&esp;此刻他只管盯着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