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sp;&esp;到底他是谢氏子,晾久了也不好。更何况如今新法就要一步一步推行下去,江宁道是先行推广的重镇,不给些甜头是不行的。清丈田地,压的是豪族世家的私产,日后考成也好摊丁也罢,乃至银两缴税,官仓平粜,都是压官绅吏员的势。
&esp;&esp;端仪在前头强推新法,往世家颈子上下刀,便只好她这个皇帝在后头弹压了。许留仙那老狐狸又不肯担名儿,日后清算起来,端仪哪有好下场。
&esp;&esp;商君之法延泽千载,而商君受车裂严刑。天下之事,不外如此。
&esp;&esp;“哎呀陛下……”和春从皇帝怀里滑了出去,“陆哥哥看见了……”他慌慌张张想理衣摆,一下想起来自己今日并没穿外袍,只得将手按在围裳上,显得有些局促。
&esp;&esp;皇帝抬头看过去,毓铭正立在阶上,见了她才弯下腰来作揖,“参见陛下。”他本是清俊潇洒的端正相貌,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一身浅灰的霞影纱直身,行礼时候广袖飘逸,很有几分文人风雅。
&esp;&esp;“在风口上候着做什么,朕也不在乎这些虚礼,家常样子也就是了。”皇帝托了他臂弯起来,才见着他今日匀了妆。本是清淡长相,脂粉眉黛也恰到好处,并没盖去原本的秀致,反更添几分疏朗。
&esp;&esp;“陛下宽和,臣侍怎能废了规矩。”毓铭微笑,手顺着动作便滑到皇帝肘弯里去,挽上了女子素手,不动声色便叫和春没了落脚之处。
&esp;&esp;啧,又是个不省油的灯,开窍了还不如不开窍。皇帝眼神在两人中游移两轮,这边由着毓铭挽了手去,那边却捏了捏和春的脸,“瞧见了,你陆哥哥可是不废规矩的。”
&esp;&esp;“臣侍领罚嘛……”和春也抱了皇帝手臂到怀里,“别告诉太妃就行!”
&esp;&esp;毓铭这才有了几分平素神色,爱怜般落了一眼在和春身上,“长使纯厚,臣侍愿向陛下陈个情。”
&esp;&esp;“喏,还不谢了你陆哥哥?”皇帝戳了戳和春腮上软肉,“冲着朕撒娇有何用?”
&esp;&esp;“陆哥哥说情是好人,也得陛下放臣侍一马呀。”和春两相作揖,卖了个傻才算过去。他眼瞧着毓铭手指没骨头似的流进了皇帝掌心去也只装作不见,在另一边由着皇帝揽他腰肢,只作撒娇卖痴的样态。
&esp;&esp;皇帝心下好笑。和春惯来如此倒罢了,谦少使从来都是一副恨不得避宠不见的,皇帝晓得他那点旧事也懒得理他。可这人也不知道从哪转了性子,更不知道跟谁学了几招,也开始玩些后宫人的小把戏,损得很。
&esp;&esp;这膳用得不安生。
&esp;&esp;同和春一道用膳是很舒服的,他吃得香,也不挑食,不那么顾及君王在侧的虚礼,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可是毓铭不晓得哪里学了一套贤良做派,倒逼着皇帝也去守起虚礼来。两人一来一往,倒也没什么唇枪舌剑,不过是各献了媚态来罢了。
&esp;&esp;只是皇帝要一碗水端平,不免倦怠,饭后茶水才落胃便有些昏昏欲睡了,同毓铭弈棋也有些心不在焉,还错失了几手棋出去,险些被截断了退路。
&esp;&esp;“陛下乏了,臣侍叫人来伺候陛下安置吧。”皇帝掀起眼皮子瞧他,神色自若,端的是温文尔雅之态,只有眼底还有些愁色没能掩住。
&esp;&esp;他在宫里算得是极不得宠的,入宫一年才得一回幸。可他平时那避之不及的样子,也难叫人有什么想法。若说这几日有何变故,也就只有亲眷入宫了一回……也不晓得他又听了什么,说了什么。
&esp;&esp;“也好,收了吧。”皇帝揉了揉额角,谦少使正欲唤人,不防被皇帝拉到怀里,一时脊背还有几分僵硬,缓了两息才软下来,“朕可没说要你去张罗。”她只在人耳侧笑,“还没问过你怎的要贿赂长宁了呢,月俸还余着么?”
&esp;&esp;女子怀里只有些松烟味,一呼一吸间还带着些夏日温度。可毓铭一下被这话定住了,没了心思去调弄内室氛围,心下只沉沉地没了底,“臣侍是想见陛下了,也没甚旁的法子,只有叫长宁姑姑美言几句。”
&esp;&esp;“哦……”食指尖顺着脊线流下去,每流过一节骨,少年脊梁便立直几分,直到脊背都僵硬起来,直挺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