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看来这狼崽子还没养熟。皇帝微笑,仍旧和颜悦色,只道,“你若能成,成王败寇,我也说不了什么。”她难见什么火气,甚至还调笑了一句,“上回还说的是女奴,如今升做阏氏了,谢谢你啊。”
&esp;&esp;“你竟不生气。”
&esp;&esp;“有何好气?”皇帝嗤笑一声,长眉挑入鬓角,顺手拿着手边的铁如意便敲了敲阿斯兰胸口,“你现下不还是我侍君么?顺公子。”她故意在“顺”字上咬得重些,讥刺之意溢于言表。
&esp;&esp;那铁如意的云头往上三寸,便正好抵上了男人下颌角,挑起人下巴来。
&esp;&esp;“……是你使诈。”
&esp;&esp;“嗯,是我无赖。”皇帝笑吟吟地应下来,那铁如意被温热了,也跟着她的手缓缓下落,又躺回皇帝怀里,“不然也不能知道从水里拖出来的大胡子是个美貌少年。”皇帝一下想起来似的,顺手便摸去了阿斯兰颔骨,果然有面脂的滑腻触感,“你每日修面?”
&esp;&esp;不仅是髭须,连鬓角都修得齐整。拿膏脂软了,碰上指腹也还是柔柔一层,绝非一两日能养出来的细嫩。
&esp;&esp;“遵从你后宫规矩而已。”
&esp;&esp;皇帝于是收了手来,揶揄了一句,“你倒很配这封号。”她没理会阿斯兰动作,自挑开车帘看了看,“快到了,辛苦你坐这么久车,到了上林苑里头就能换了马,你也不用颠簸得头晕。”
&esp;&esp;阿斯兰微微瞠目,“不会吐在你车里。”
&esp;&esp;“你真的想吐?”皇帝眨眨眼睛,旋即拍了拍膝盖,“要不要躺下来,你是马背上养大的,不惯行车也没什么,更何况这事儿忍不住。”
&esp;&esp;皇帝神色不似作伪,也不像是后头设了套子等人踩进去。阿斯兰狐疑地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才往车厢对侧歪了歪身子,动作几不可察。皇帝看他好笑,也就搬了个台阶来,伸出手将人揽进怀里,放到膝上。
&esp;&esp;可惜这年轻人脊背还硬着。头颈这般伸直,也解不了多少晕眩。
&esp;&esp;“我还不至于要此时杀你。”皇帝笑,将这颗头按软了,“不过是躺一躺,这也要逞强?”她一手覆在人耳上,轻轻拨弄起阿斯兰耳上金饰,“能睡便睡,身上好受些。”他耳骨上穿了好些孔洞,泠泠然坠着一排金环。
&esp;&esp;一只手捉住了她指尖,“很吵。”
&esp;&esp;“好。”皇帝难得好说话,由他握着指尖落到颈子前头,将手臂搭在阿斯兰肩上,“到了我叫你。”
&esp;&esp;阿斯兰并没睡着。不过是躺在皇帝膝上,握着人指尖跟着马车颠簸沉沉浮浮罢了。神志松了弦,有些昏沉,恍惚中转了身子,只将脸面朝上,一下对上了皇帝眼睛。
&esp;&esp;女子的指尖已养得细嫩许多,指上螺纹仍旧随着脉搏轻轻震颤,落在掌心里,只留几分酥麻触感。
&esp;&esp;“你脉象很急。”皇帝笑,手指在阿斯兰掌心按了按。
&esp;&esp;她不似旁的汉人一般用熏香,衣裳间只有几分宫人熏上的草木清芬,混着点皂角味。
&esp;&esp;“你身上没有熏香。”
&esp;&esp;“嗯,我很多年不用香了。”皇帝笑了笑,“不过底下人还是会定期开箱笼替我熏衣服的,旧衣裳须得驱蚊虫。”汉人瞳色总是乌黑,看去深不见底,她笑起来更是如此,是两潭莫测的深水,只在面上有点浅淡的涟漪。
&esp;&esp;阿斯兰又将脸转了回去,只看微微摇动的车帘。
&esp;&esp;马车忽而停了下来,他便听见皇帝语气轻快,“到了,下车吧。”
&esp;&esp;他没想到会在此处见着从前的部下。
&esp;&esp;“我没什么别院,只好养在上林苑了,正好替我驯马巡山,养养梅花鹿。”皇帝一副无奈神色,“你先挑一匹坐骑,喏,阿努格,我带你去找一匹小马。”她比起这个话不直说的哥哥显然更喜欢乖巧的弟弟,“我记得今年有一匹枣红矮脚小马,带你去看看。”
&esp;&esp;“谢谢皇帝陛下!”
&esp;&esp;“等等,”皇帝